“我怎么看?当然是答应他们啊!”赵政眼中精光一闪直接道,
“魏国此举,无非是想保住他们的脸面,这一点君上你看看漳水之盟就知道了。”
“咱们主动示弱议和,正好麻痹楚国。”
嬴渠梁眼中顿时一亮:“妙!先生当真是算无遗策,那就这么办,咱们主动示弱。”
随后嬴渠梁亲自书信一封送往魏国,表达了秦国议和的决心。
魏国那边立马答应,双方相约彤地会盟。
彤地,会盟台。
秦魏士兵分别排开,赵政和公子卬二人来到会盟台上。
“哈哈,先生,一别经年,不想重逢竟是此情此景。”
公子卬强装豪迈,快步上前,热情地张开双臂,仿佛迎接多年未见的老友,
“少梁一役,政兄用兵如神,当真令卬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啊!”
赵政微微一笑,拱手还礼,声音不卑不亢:“哪里哪里,子卬兄过誉了。不过是魏军将士连番征战,疲惫不堪,侥幸得手罢了。”
“子卬兄风采依旧,更胜当年在邯郸之时啊。”
公子卬笑容一僵,像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赵政这是在挖苦他,不仅背了漳水之盟的黑锅,又来背彤地会盟的黑锅了。
两人入座,美酒倒上,醇香四溢。
公子卬率先举樽:“政兄,请!今日盟约一成,秦魏化干戈为玉帛,共享太平,岂不美哉?”
“子卬兄请。”赵政含笑举杯,浅酌一口。
酒是好酒,但此刻喝在嘴里,滋味却很难说。
别看二人一直在客套,回忆着些曾经的往事,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流汹涌。
公子卬频频试探秦国底线,赵政却总是将话题带开。
几轮酒过,公子卬终于憋不住了。
公子卬放下酒樽,清了清嗓子,脸上笑容收敛,一脸郑重的神情:
“政兄,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此番会盟,我大魏诚意满满。”
“只要秦国能归还少梁重镇,释放我魏国被俘将士,承认河西魏国固有疆土,我大魏即刻与秦缔结兄弟之盟,永世修好,如何?”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赵政,这是魏国朝堂上议定的底线,保住河西核心区域和霸主面子。
盟台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赵政身上。
赵政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酒樽放在几案上。
“归还少梁?”赵政沉声道,“子卬兄,你怕是贵人多忘事了,少梁以及河西之地一直是我秦国固有的领土。”
“不过是当年我秦国一时力弱,被你们强占了去。”
公子卬脸色微变:“政兄此言差矣,少梁乃至整个河西,是我大魏武卒血战夺去,我魏国治理数十年,百姓归附,山川地形尽在舆图之中,此乃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却如何成了你秦国的固有领土?简直荒谬啊!”
“荒谬?”赵政脸色一沉,他直视公子卬道:
“照你这么说,少梁城不也是我秦国夺回来的?你们魏军进攻少梁城不成,可是白白损伤了六万大军啊!”
赵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轻视:
“败军之将也配在这里大言不惭,说少梁是你们的?脸呢?”
赵政这话说的公子卬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公子卬在心里亲切的问候了魏惠侯,都怪他俩非得要什么少梁。
问题是你非但没打赢还被打了个大败,哪来的脸啊?
“要少梁?可以!”
见公子卬不说话,赵政接着道,
“那我们就接着打,我看是你魏国所谓的百万带甲填得快,还是我秦国的战刀砍得快。”
“在下已经好言相劝,若是你魏国执意要少梁,那我们就继续打。你魏国来多少,我秦国接多少!”
随着赵政话音落下,台下肃立的秦军精锐,瞬间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
“战!”
“战!!”
“战!!!”
秦军的滔天战役,让公子卬及身后的魏国士兵握着兵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公子卬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手指颤抖地指向赵政:
“你……你……赵政!你这是在威胁我大魏?!”
“这不是威胁,”
赵政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的可怕:
“这是告知,不是威胁。”
“是战是和,全在你一念之间……或者说,在你背后的魏惠侯一念之间。
“我秦国上下,枕戈待旦,随时可战!”
赵政一席话说的公子卬脸上毫无血色。
赵政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啊!关键公子卬还没有任何办法。
庞涓说得对啊……魏国真正的威胁在东边。
赵政也正是抓住这一点,才死咬着少梁不肯放。
公子卬知道,一旦被秦国死死拖在河西,齐国,楚国,赵国三国会立刻扑上来。
他深知要不回少梁顶多挨魏惠侯一顿骂,但要是谈崩了,秦国这个疯子真的不管不顾再次开战,魏国霸主基业将毁于一旦啊!
这个责任,他公子卬担不起,魏国,更承受不起。
“若你们不执意要少梁,那我秦国承认安邑,固阳以及其他河西之地归属魏国。”
就在这时,赵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秦国的底线,也是我们的诚意。”
承认安邑,固阳以及其他河西之地归属魏国?
公子卬脑中飞快盘算,安邑是魏国故都,固阳亦是河西重镇,虽然不如少梁位置关键,但承认这两地归属魏国,至少……保住了魏国在河西的基本盘。
且在天下诸侯面前,也算维护住了霸主的一丝颜面,不至于彻底像漳水之盟那样彻底沦为笑柄。
公子卬闭上眼,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他猛地睁开眼,如释重负叹了口气:“就如先生所言,魏国放弃少梁,你秦国……承认安邑,固阳归属魏国、”
赵政脸上的冰冷消散,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子卬兄,明智之举啊!”
“如此,你我两国可享太平了。”
话毕,赵政亲自提起酒壶,为公子卬重新斟满。
看着美酒,公子卬却觉得苦涩无比。他颤抖着手,接过酒樽,与赵政轻轻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