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念压根没放心上，哼都不哼声。
偌大的客厅十分安静，灯火无言，静静照着客厅的人，魏越等了几分钟，身旁的人已经熟睡。
纤长睫毛覆盖眼睑，长睫在灯下根根分明，呼吸轻柔绵长，睡得很沉。
初冬夜寒，魏越拿来床上的毯子，给她盖上。
茶已凉了，他没喝。
时针静悄悄跨过一点。
他回书房，郁向阳的消息来了。
“魏总，陆容儿十年前在柊方村去世。去世之前，陆家说媒，陆容儿嫁给邻县的大龄光棍许仁忠，陆家收了十万块彩礼。据说这十万块彩礼，是许仁忠变卖宅基地拿到的钱款，但是陆容儿在出嫁当天，因高烧不治身亡，葬在村边山林，时年十七。”
魏越踱步沉吟。
听起来没什么不对。
他重新翻柳念念的履历。
柳念念在嘉平村长到十八岁，父母因中毒去世，随后外出务工，自读毕业后留在喜缘工作，没有很大的迁居变动。
“嘉平村是哪里？”他问。
“柊方村隔壁。”
“这么巧？”
“柳念念的父母确实过世了，查到的消息是当年食物中毒，一家三口都是，据当时帮忙办丧事的老人说，三口人都没救回来，都葬在一个地方。后来他们也听说有人在外面见过柳念念，但是柳念念完全不记得他们，所以村里的人知道，柳家那个女孩子应该没死，但没有再回过嘉平村。”
魏越沉吟：“她们的死亡日期距离多久？”
“前后不差三天。”
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合。
“是有点巧。”
事已至此，魏越已十有八九笃定，柳念念，就是陆容儿。
魏越转问：“今天中午那个男人，有什么消息。”
“是陆浮衣在外面请来的人，据交代一开始是为驱鬼。”
魏越笑出声，驱鬼，陆浮衣真有意思。“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驱什么鬼。”
郁向阳也觉得荒谬，解释道：“可能做贼心虚。听说当年陆容儿被迫嫁给许仁忠，是陆浮衣坚持和主导的，柳念——陆容儿的十万块钱，是他拿了用。”
“嗯。”魏越关闭资料，吩咐道：“你继续查，陆浮衣记得盯紧。”
“好的。”
视频关闭，魏越揉揉眉心，这事情越来越复杂。
时钟滴滴答答走，他想起柳念念还睡在客厅。
柳念念的姿势变都没变，还和他离开时一样，他摇摇头，走去将柳念念抱回房。
……
柳念念一觉睡得舒服，睁眼起来，伸了个懒腰，竟然已经日上三竿，瞧着陌生的环境，柳念念好一会才缓过来，这是在魏越家。
她起床出门，却见魏越坐在客厅，悠哉悠哉：“柳经理，终于醒了？”
“怎么不叫我？”明明他醒了，闲得要命，喊也不喊她！
“我叫了，你没听见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说他都有理！
为了防止自己血压飙升，柳念念选择闭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伶牙俐齿还是拿去对付奇葩客户吧。
“对了，十分钟后早餐给我准备好。”
“哦。”柳念念应一句，忽然觉得不对，鞋子踹下去，直起身：“你的意思，我给你做？”
“是。”
“没空。”美得他！“叫外卖。”
“不吃。”
“那饿死得了。”惯得一身臭毛病。拿包，出门。
“你最好打电话去喜缘，问问。”魏越指尖在键盘上敲动。
柳念念微愣，魏越该不会炒了自己吧？
看他闲闲的样子，柳念念将信将疑，给成静发消息：“成经理，我今天的考勤能补么？”
成经理：“补什么？你不是申请了居家办公？魏总特批了啊。”
“啊，好的，我忘了。”
嚯，亏他不赖，难怪今天一点都不慌。
居家办公这种好事，那是入职以来第一次。
“魏总早餐，想吃什么？”她也识趣，魏越让她“居家办公”，肯定不会好好不使唤的。他一个伤员，在家要是需要点什么，没人在家也不方便。
“做你最拿手的。”
这倒是难倒了柳念念，“怕是我会做的，你不爱吃。”
“你会做什么？”
“炒青菜，荤菜不会。”
魏越蹙眉：“你一新时代自立独居女性，厨艺这么差？”
“谁规定独居厨艺必须好？爱吃做，不吃拉倒。”
“你横的模样，很欠。”
欠也是因为你欠。柳念念腹诽，转身钻进厨房。
厨房光亮如新，看起来没用过，冰箱里却已经存满了各色新鲜食材，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显然是新备的。
柳念念翻来翻去，食材多是多，但一时间反让她想不出来可以做什么。
早餐需要快，但也不能过素过荤，否则吃了不舒服。
冷藏里有新鲜买回来的栗子，柳念念想了想，煮个山栗粥吧。够快够清淡。
洗锅淘米，半斤熟栗子去壳，捻作粉末，与大米搅拌均匀，大火焖上。
她炒菜没有几样拿得出手，汤汤水水反而利索。平时上班忙，她便淘米，混着各样豆子往锅里一闷，熟了就能吃，久而久之，羹汤做习惯了。
半小时后。
“来了来了！”柳念念端着砂锅放到餐桌上，烫的手指直捏耳朵：“粥好了，来吃！”
山栗子的糯香混合在粥水里，阵阵清香飘出来，魏越耸耸鼻子，闻着还不赖。
柳念念盛了两碗：“尝尝。”
栗子粥炖得黏糯绵绸，火候拿捏恰当，味道香而不腻，清淡不咸，十分开胃。
柳念念对自己的新尝试十分满意。“怎么样，还行吧？”
“过得去。”
“过得去？”柳念念不服，她刚刚那是自谦，他说过得去，那就不一样了，“你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吧，我的素粥入不了你的眼。”
见他没反驳，柳念念撇撇嘴，小声：“知道你看不上。”
“你还有什么拿手的？”
“没有。”有也不做给他，就这个捧场的态度，令人扫兴，“还是请专职厨师吧，靠谱。”她道：“不然万一我失手了，魏总就要饿肚子。”
对面粥勺轻轻磕在碗沿。
柳念念抬头，瞧见魏越右臂僵着不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