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柳念念伸手拉她，虽然这么说，可她的掌心也是黏湿冰凉的汗渍。
程小绯抓住她的手，指甲掐进肉里。
她们从破窗户翻出去，浓墨夜色掩盖了她们的行踪，柳念念带着程小绯在荒林里穿梭，凭着大概的记忆方向走。
“啊！”突然脚下一滑，顿时踩空，柳念念摔了下去！
“柳念念！”程小绯急喊。
“我、我没事！”柳念念急忙压低声音，忍住脚下锥心之痛：“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她小心翼翼爬起来，再过去一点，就是马路了！
一路伏腰逃到马路，不远处忽然有光束摇晃，柳念念拉着程小绯猫腰。
她不确定，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快！去马路那边找找！她们走不远！”
有手电筒的光束胡乱晃，他们可能已经发现她们不见了。
“把鞋脱了。”柳念念伸手去解鞋子。
程小绯脱了鞋子，两人贴着马路牙子伏低身子。
这样挪动的速度太慢，两人只能连爬带滚的，到了最后只能赤脚狂奔，也顾不上什么隐秘了！
漆黑的夜里，忽然闪现两束冰冷惨白的光，有人开车迎面而来！
她拉着程小绯没命的跑，车子的引擎耳边呼啸，柳念念绝望地闭了眼。
完了！
可车子呼啸而过，没停。
她出了口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然而没来得及高兴，车子在后方一个急刹，有人下车。
柳念念的脚生了根——她知道，人的双腿，跑不过四驱车。
黑夜中只有一个男人下车，往两人方向走来。
“是我。”压低的声线依然沉稳，柳念念浑身紧绷的神经一松，眼泪夺眶而出。
她转过身，颤声：“……魏越。”
他来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汗涔涔的手被他握住，安定一瞬包裹内心。
魏越开过来的是双座轿车，三个人根本没法坐，不远处晃动的光束越来越多，魏越眉头微拧，一把将程小绯按到副驾驶的底部，让柳念念坐上副驾驶。
程小绯一弯腰，摸到一袋不知名的东西。
“啊！”程小绯惊叫了声。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颤声低问：“这是什么？”
“不要说话。”魏越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黑色厚皮袋，递给柳念念：“帮她罩上，蹲好！”
袋子有浓重的腥臊臭味，但顾不了那么多，柳念念照做，把副驾驶底部的袋子踢到一边，套好后把程小绯掩住。
车子在马路呼啸，但没多久，车速减缓，然后慢慢停下了。
程小绯被憋得呼吸不畅，在下面轻动，轻声问：“可以出来了吗？”
然而魏越不动。
没人说话。
车外，胶鞋敲在水泥路上，有人过来了。
“麻烦，出示通行证。”
魏越慢条斯理点了一支烟：“爷刚来，没有通行证，你要看，问你们元总。”
“你是？”
“魏越。”
来人顿了一下，再开口，语气恭敬很多：“魏爷。我也是例公行事，得罪了。”
红色的烟头掸出车窗，在黑夜里翻飞两下，灭了。“检查完了，爷可以走了？”
检查男人的目光落在柳念念身上。
柳念念头皮一紧，十指紧紧攥着。
“这位小姐是……”
“爷的女人，你想要？”
“不敢。”男人道，但还是不死心：“最近总有盗猎贼出没，今晚就逃了一个，我们正在极力寻捕，为了您的安全，我想，再仔细检查一遍。”
不要！
柳念念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气氛几乎崩到极致，魏越淡淡吐出两个字：“随意。”
柳念念无声地望着他，十指紧拧。
男人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后备箱打开，里面堆满了各色袋子，男人伸手又摸又捏，狼一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寸角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把后备箱关上。
他转到副驾驶旁，车窗摇下，柳念念几乎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
她大气不敢喘。
“请问，这位小姐脚下的，是什么？”
柳念念的心，疯狂地跳动。
“羊。”
“魏少，车里怎么会有羊？”
“北郊为野动保区，我难得来一趟，你说为什么？”
一只大手忽然从上捏下，柳念念差点失声尖叫，不！
“啊！”柳念念突然叫了声。
“小姐怎么了？”男人问。
“你……你捏到我了！”柳念念颤声，收紧双腿。
男人的手拿开了。“谢谢魏爷配合。”
车门关上，引擎嗡嗡响起，车子缓缓启动。
柳念念浑身发软，头一次感到离死亡这么近，她简直虚脱了，脚下的袋子动了动，程小绯想把袋子掀开。
“不要动。”魏越低声警告。
柳念念心有余悸：“不是……不是已经走了吗？”
魏越瞥了眼后视镜。“离市区还很远。”
车子又驶了一段距离，正当柳念念放松警惕，突然察觉灯光渐亮，后面有车超前，车头打横，逼停了魏越的车。
这一次，不止一个男人的脚步声。
噔噔噔纷乱无章。
天，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柳念念屏住呼吸。
“魏少。”来人带头，打招呼。
“什么事。”魏越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最近盗猎贼猖獗得很，我们正在连夜抓捕，想问问魏少是否发现异常？”
“没有。”
男人眼睛瞟过柳念念：“魏少，这次盗猎贼很狡猾，可能藏在想不到的地方。”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男人不搭话，却是绕到副驾驶旁，目光在柳念念底下逡巡：“想不到魏少爱吃羊，今天猎到的是什么羊？”
魏越不答，伸手到腰间，再拿出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家伙，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
“嘭！！”
“啊！”柳念念尖叫，捂住自己的耳朵瑟瑟发抖，惨白的脸上有泪滑落。
只见滴滴答答的液体顺着门缝流下，红的白的，在车灯下异常阴森。
魏越一根烟抽到底：“姓高的，我今晚心情很不好，你把我女人吓哭了，我想弄死你知道吗？”
男人垂眸，看了一会，往后退一步。毕恭毕敬：“得罪了。”
车子启动如弦。
柳念念还在方才的惊吓中，她喘着粗气，泪痕还在脸上，磕磕巴巴：“程……程小绯……你杀了程小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