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没有时间伤心了。”
系统冷静地劝她。
“要知道在这一本校草文中，你大部分剧情都没有按照原书来。”
“这个世界的剧情早就脱离了轨道。”
“如果真要按照积分算，你的60年寿命已经被扣光了。”
平心而论，郁可并非是它带过最糟糕的宿主。
但不论它的宿主资质怎样，最终都是一个结局。
区别只在于系统在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能够拿到多少积分。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她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大脑被一股愤怒缠绕，内心被痛苦盛满。
更多的在于，她对系统的信任之心，被完全辜负。
真的要论感情，她对杨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反而是朝夕相处的系统，就像她最亲密的亲人一样。
她原本就对无法改变楚衡母亲的结局充满愧疚，系统的自爆更是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真的是我的错吗？”
“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救下她，死去的会是一条生命。所谓的改变剧情，在我看来，不过是原定世界人物的命运脱离了轨道。”
“世界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命运而发生改变。”
“人想要活得更好一些，这有错吗？”她的眼尾是鲜红色的，一双手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郁可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极点。
“明明你可以告诉我，我无法改变她的命运。”
“是你却让我成为推动他死去的刽子手之一。”
“让我亲耳见证她的死亡。”
“你们根本就不是想要给我一个活着的希望。让我在完成任务之后重新拥有60年的寿命，再活一次。”
“你口中的主系统只是想要一个容易操纵的傀儡。不满意了将他当成狗一样训斥，恐吓，打一巴掌在给一个甜枣。”
真的真的不想再继续做任务了。
她双眼空洞无神地凝视着地面，整个人就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有什么意义，走这些剧情又是为了什么？
她好难过啊。
仿佛被一座巨山压垮，又在前方掉落陷阱，她被留在无穷无尽深的坑底里，孤独得想哭。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明明它已经完美完成了主系统的任务，可是它整个数据都很不对劲。
它的电波起起伏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甚至想要开口安慰郁可却莫名说不出话，就像是它在愧疚和难过。
可是它只是一个系统啊，他怎么会拥有人类的感情呢？
他们只有冰冷的数据和电波没有人类温暖的躯壳，也没有他们温热的血液以及会跳动心脏。
可是系统能感觉到，它真的真的好难过呀。
也许过了这个任务，它应该去系统空间的清洁池，清理一次缓存。
然后它就能忘记，这个让他感到难过的人类了。
“对不起。”系统说。
“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
郁可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也许你现在很讨厌我。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时空快关闭了。”
“我的能量已经没办法维持你在这个世界的心态了。”
“原本主系统的意思是让你见证杨姐的死亡后，立刻关闭通道。”
系统在脑海里浮起莹莹光芒，它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迫切地能为她做些什么的冲动。
它将郁可和杨姐视频通话的录像传输到她的手机里，这样一来，宿主想要揭发肖玉琴应当轻而易举。
“我的能量还能够维持三天，亲，好好和你在乎的人道别吧。”说完系统就消失在了郁可的脑海里。
她能感觉到，系统沉睡了。
郁可睁开茫然的双眼，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在这短短的几小时之内，她经历了太多，杨姐的死亡，系统的背叛，还有它的消失都足够让郁可慌乱无措。
她当然可以继续当一个麻木的木偶，无论是被主系统操纵，亦或是放弃自己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是如果她真的这样做，怎么对得起系统耗费的能量。
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杨姐。
她还要好好的活着，保留好手机里的这一段视频。
以及好好的跟这个世界的朋友们告别。
她真的真的很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告诉班主任老杨她要学理科，继续当他的学生。
继续当孙云的老大，告诉他以后要记得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沉迷带假发。
和苏柏继续做好朋友，一起快乐地长大。
她还要对张主任说对不起，你的任务不能完成了。
她要和她的每一个朋友好好地道别。
然后亲口告诉他们没有她的世界也照样是精彩的。
叮嘱宋奶奶不要用眼过度，年纪大了要注意休息。
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们讲。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告诉宋修泽，她真的真的特别喜欢他。
无论是他送的萤火虫还是他对她的每一次关怀，对她露出的每一个笑容，她都记在心里。
她想告诉宋修泽，我好想陪你一起种院子门口银杏树，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满头青丝化为雪白。
她还想告诉他，她好想在满是星空的夜光下再亲他一次。
可是她不能告诉他。
这样太自私了。
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怎么可以在别人生命里留下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好她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一个随时可以忘掉的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郁可第一次在宋修泽家过的周末。
还记得前天晚上宋修泽哀求她的模样，腼腆又青涩。
“这两天可能之前来骚扰我的人还要来。能拜托你，这两天在家里陪陪我吗？”宋修泽的眼神青涩又害羞，但却充满年轻人的朝气，少年人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我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过过周末。”他说。
“我和奶奶新学了一道菜，想做给你吃吃看。”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又有谁能够在这样的攻势下不沦陷呢？
所以这个周末她留了下来。
却没想到成了最后一个周末。
这个时间点宋修泽应该快回来了吧？他今天晚上准备给郁可做一道糖醋鱼，因为早上有事只好下午去菜市场。
郁可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照了一下镜子，努力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微笑。
虽然眼眶还是红红的，至少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她去接了把水，将冷水拍打在脸上。
冬日里的水是彻骨的凉，冷入骨髓的冰，也使得她翻涌的内心重新平静下来。
至少她现在看到宋修泽也不会悲伤地哭泣，情绪崩溃。
“我和奶奶回来了。”
这里宋修泽清冽的嗓音响起，还有一丝急切。
因为久久没有得到郁可的回应，宋修泽以为她不见了，立刻着急地喊她的名字。
“郁可，你在吗？”他步履匆匆地拉开郁可房间门，看到她坐在那里看书。
书本竖的高高的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她的整张脸都被书掩盖住。
宋修泽有些好笑。
“书放反了。”
郁可听到他这么说，急急忙忙地将书转过来。
就是这一下暴露了她脸上的表情。
屋内的光线很暗，可宋修泽一眼就能看出她神态憔悴，眼眶微红，眼皮甚至有些肿了，显然是哭过了。
“你哭了。”他用的是肯定句。
宋修泽第1次见到女孩子哭，还是喜欢的女孩子。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拿起一支笔，在脸上涂涂画画，三两下就完成。
宋修泽的一张俊脸已然是一只花猫。
“这样你的心情会不好一点。”他笑了一下，脸上看着更滑稽了。
可能是因为他本就长得钟神俊秀，端方君子。哪怕一张俊脸被这么糟蹋，一点都不显得丑陋，反而有几分憨憨的可爱。
郁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是真没想到宋修泽会这么做。
她原本难过的心情一扫而空，乘积在内心的难过也消失不少。
郁可眉眼弯弯，哪怕眼尾仍旧微红，可却不减她半分美貌，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这样的郁可，看得宋修泽心疼。
但是，宋修泽没有问她为什么哭，也没有刨根问底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于他而言，郁可的快乐是最为重要的。
没有人可以逼迫她，哪怕是他也不能。
他相信，如果郁可真的想告诉他，一定会开口。
晚上是宋修泽做的饭，宋奶奶吃完之后乐呵呵地散步消食去了。
顺便她还带上了她的织毛衣三件套。
“这回呀，我要给你们织个绿色的毛衣。”
郁可哭笑不得，可笑容之后，却更加难过。
因为她怕是再也等不到宋奶奶的毛衣了。
她征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近乎是贪婪地想要将这些熟悉的景色记下来，深深地印到脑海里。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郁可留恋地看了这里一眼，对他说。
“后天我就要走了。”
宋修泽的笑容一下凝固住了。
他今天一回来就注意到郁可的状态不太对劲，可是他没想到，最后等来的是郁可的离开。
“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了？”他站在原地，周身的气压很低，垂落在两侧的手微微并拢，用力握紧。
郁可当然不能说实话。
所以她只能选择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