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凡咬着牙忍着痛,他把黑影上上下下包括那还挂着自己脚脖子的牙都看了好几遍,这才道:“我觉得……还行。”
丑陋原本是不存在的,人人生来都是刺身裸体都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是后来被教会了善恶美丑。异地而想,要是统治世界的是乱兽灵以及面前这些黑影,也许他们人类这种模样魂兽灵这种模样会被称之为丑陋。
时凡被自己死到临头的脑洞惊吓到了,而后他惊喜的发现黑影咬着他脚脖子的力道变轻了,甚至于那股几乎要具现化要将时凡撕碎的恨意也没有了。
兀官痕曾经与时凡闲聊时说过,魂兽灵有一颗精纯的心,能够察觉人类这种多维性生物的内心,最简明易了的例子就是魂兽灵能够分辨人类身上的善意与恶意。
眼前的黑影也是如此,在它可怖的外表下也藏有一颗纯洁无瑕的心灵吗?时凡想着,他想要触碰黑影,看看这些黑影身上还有没有那种让人柔软的温暖。
随着他手的动作,黑影慢慢地放松了它的嘴巴,最后,伸出了黑烟化成的舌头舔了时凡的脚脖子一下,时凡便感觉到自己原本的疼痛都不见了。
这奇妙的感觉更是加深了时凡想要触摸黑影的想法,甚至于在心头萌生出了一个小苗,成为了愿望。
“区区蝇头小利就可以让你摇头摆尾,果然是下贱的品种。”时凡被丢弃在地上,而他想要触摸的黑影被桀抓起来,当着他的面,塞进了嘴巴里。
随着咕咚一声,黑影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就被桀吞进了肚子里。
时凡摸了摸自己的脚脖子,隐隐还能感觉到黑烟舌头落在脚脖子上的温凉——温温的凉凉的,很舒服。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从那里萌生出了极端的瘙痒,让他想要撕破自己的喉咙,用手去止止痒,可是他明白,被压抑在喉头的是他的恐惧与愤怒,而那些东西对他影响重大,却琢磨不到。
“桀!”时凡看看四周,黑影们丢失了自己的狂躁,它们伏低自己的身子贴住地面,对桀表示自己的臣服。这让时凡感到无力,同伴在眼前被吞噬,它们选择的却是臣服而非反抗。
“放松结束了,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桀的身影一下子变得高大阴狠,从他的背后伸展出了一对黑色翅膀,长长的阴影在地上延伸,竟然抓住了时凡两边的手!
这是什么东西?!时凡牵动双手,但是那黑影反倒越缠越紧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在哪里。”桀走上前来,时凡便被阴影整个笼罩住了。
“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凡挣扎着往另外一边爬去。
“哦……如果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吃掉。”桀从背后抽出一边翅膀,插在时凡的手上,他倚着翅膀道。
翅膀是你这样用的吗?不是我走错片场了,是你走错片场了吧??!
时凡已经没有咬牙的力气了,他这一天咬牙的次数太多,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被自己咬脱臼了。
血从伤口上渗透出来,起初只是一点点血珠,后来像是泉涌的水一般喷出来了。时凡用另一只手按住道:“我真的不知道,给我一个机会,把他的描述说得详细一点,至少要把他是男是女告诉我吧?”
“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你在欺骗我?”桀凑近了,就要把那翅膀从时凡手上拔起来,时凡急忙喊停,“先别拔,我想想,我只是有点糊涂了,一定能想起来的。”开玩笑,看出来的血量,虽然自己的手已经痛到麻木了,但是时凡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可以肯定,他被扎到手上的动脉了。拔出来那妥妥是要断手的节奏。
“那就给你十个数的时间好了。”桀双手在他面前画圈,恶质地拨弄了下头发。
时凡不知道桀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但是他知道要是自己在十个数之内说不出个甲乙丙丁的话,等待他的未来绝对不会太美好。
太糟糕了。现在白泽也不在他的身边,无法治疗;毕方也不在,他连让毕方为他争取逃跑的时间都办不到。不过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就在桀想要知道的那个他的身上。
时凡冷静了下来,开始回想发生的事情,他与桀骜之间的接触不多,从龙炎组见面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称之为他的、让桀骜两人重视的人吧?
不对,也不能算是没有。他的的确确是夺走了对那俩人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而那样东西里也的的确确有个……可以称作是他的人。
“你是说……盒子里的那个死灵?”
“回答正确。”桀又露出了让人不适的咧到耳根子的笑容。他趁着时凡松气的时候,飞快地将翅膀抽了出来,又重重投下,刺穿了时凡另一只手。
“啊——唔……”时凡惨叫一声,在瞄到兀官痕略为停顿的动作之后将自己的惨叫声压了回去。兀官痕与骜战得不分伯仲,甚至隐隐占于上风,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兀官痕分心。
“啊咧啊咧,我哥哥的情况不是很好呢,那么就只能拜托你了。”桀一挥手,那被他作为坚枪的翅膀飞回了他的背上,他提起时凡,飞到了天上去,时凡痛得睁不开眼睛,只知道自己似乎穿过了很多层云雾,而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桀的一句话——“兀官家的小子,收起你的尾巴,不然我就把他丢下去了。”
“别……听他的。”时凡艰难地开嗓。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兀官痕是不会听他的。
“放开他。”兀官痕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与一个乱魂灵战斗需要耗费的精力远胜于人类所有的,尤其骜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兀官痕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一直是凭着一股意气在支撑他战斗。
是一股要保护时凡的意气。可是现在时凡正在被桀伤害。
兀官痕红了眼睛,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乘胜追击将骜击溃,但是他的情感却又舍不得时凡因此受伤。
骜趁着这个空隙飞到了桀的身边,两人又变成了连体婴,他幻化出翅膀来,这一次,刺进时凡体内的翅膀变成了一双,他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刺穿了,连呼吸都显得困难了。
“想要救他吗?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骜像是被兀官痕的打斗激怒了,一张晦涩难懂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两只眼睛挤到了一起,嘴巴又上到了与鼻子同一水平线,完全的脱离了五官的范畴,成为了另一种东西。
“哥哥,不要把他玩死了。”桀提了提时凡,让乌鸦飞过去啄了一下他的伤口,时凡发出呜咽声后他满意的收回了乌鸦。
只要时凡还活着,那一切都好办。
“你要我做什么。”兀官痕死死盯着时凡起伏地胸口,恨不能自己上去代替。
时凡只是个孩子……他还未见过这大千世界的美妙,为何这个世界对他就不能多一点善意?红色的硝烟在兀官痕的眼中燃烧,烧得兀官痕沈身上魂兽灵的幻化彩纹忽隐忽现,皆是一种猩红。
白泽用自己的圣光笼罩了五色神鹿,他并非是想拖延时间,而是有自己的安排,现在他的安排将将成功,外界却传来了让他不喜的气息——上一次嗅闻到这种气息是在多少年前?
“他要走火入魔了。”五色神鹿暂时性的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在白泽高强度的圣光笼罩下,潜伏在她体内的躁动因子被压制了,白泽想要将躁动因子驱逐出去,他们两个在这里折腾了半天,现在终于将那躁动因子驱逐到眉心处——只差最后一步,五色神鹿就可以获得自由。
“不要说话。”白泽用眼神示意她。他们两个现在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可以出差错,不然两人都会受到反噬,白泽为了救五色神鹿已经倾尽全力,等他耗尽能量圣光破碎之后,安全全都仰仗五色神鹿。要是没有成功,那么他与五色神鹿都将成为无刺之刺猬,任人宰割。
兀官痕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隐隐有了走火入魔的苗头,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是知道了也是无济于事,只希望兀官痕自己能够稳住心神,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不……我想要去救他。”五色神鹿又兽化人,失去了白泽的控制,她的眉心变黑,时有突起,那是躁动因子在作祟。
“你……”
“白泽大人,他们是好人,我想要庇佑他们。”五色神鹿眼中流下晶莹的泪水,“这是我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