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东西是潘多拉魔盒,我也要打开来看看。时凡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据传说潘多拉魔盒之中装着人世间所有邪恶——贪婪、虚无、诽谤、嫉妒、痛苦等等。虽说那是神话故事之中才存在的东西,可魂兽灵这东西不也超越了科学的范畴,存在在这世界上吗?
时凡激动起来,他面上的潮红还没有褪去,又因为自己不靠谱的猜测而染上了另外一层红色。兀官痕按住时凡放在盒子上的手,若有所思道:“我好像知道这个盒子的来历。”
时凡道:“你简直就是行走的百科全书,这世界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时凡又想,也许以后他们没钱了,可以在街上立个牌子,上书:有问必答。以兀官痕的知识量,赚到的钱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兀官痕抱着盒子站起来,一手握着盒子,一手将刀插在了地上,对着还蹲在地上下想入非非的时凡伸出手,时凡被他扶着站起来,问道:“这盒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们先去帮五色神鹿。”兀官痕道。
时凡一怔,这才想起来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恶作剧也不是为了找盒子,而是答应了白泽要来救五色神鹿。他捂脸小声对白泽道歉:“对不起啊,那家伙太过能干,我还以为是她罩着我们。”
白泽:“……”
两人携手,在五色神鹿攻击灰衣人的时候下黑手,以一敌三,很不光彩的获得了胜利,将这一个灰衣人埋在了漫天的血雨里。时凡看着眼前奔腾而过的血流,与五色神鹿商量道:“你能不能把这些……都收回去。”这都快成水漫金山了。
白泽早就在战斗结束以后就被时凡放了出来,五色神鹿接受了白泽的圣光治疗,身上彩纹恢复了原状,连带着神志也回到了她的身上。她挥一挥手,大地就裂开了一条缝,将地上的血流都收到地底下去了。
时凡赞叹:“这才是神兽该有的本事!”
不想,五色神鹿听了这话,一张好看的脸却是皱成了一团——刚刚差点被灰衣人劈成两半,她也是没有露出这模样来的。“要不是你们人类,我们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与魑魅为伍的田地?”这话说得动听,可奇珍的嘲讽给时凡带来的尴尬,却是多好听的声音都掩盖不了的。
时凡道:“我们人类是做了什么恶行,让你这么憎恨?”
“你想要我说,我就偏不告诉你。与你讲话我这心口就痛得很。”她说罢,也不让白泽接着治疗了,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时凡四下看看,看不见她的身影,也就不去追究了。
“白泽,你看到麒麟了吗?”比起五色神鹿,这才是时凡关心的事情。紫木匣子被兀官痕抱在手边不离身,时凡靠坐在他的背后,对舔着自己毛发的白泽问道。
白泽还未说话,时凡突然肃容道:“遭了,没有把灰衣人的尸体收起来。”
“他们没有死。”兀官痕轻轻晃头道。
两个灰衣人,一个被兀官痕拍成了肉泥,一个被血浪淹没,这还没死透,那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真当是人?时凡越想越是想不通,他走到兀官痕的跟前问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吗?”
兀官痕手在紫木匣子上流连,最后按住了中央的红宝石,他道:“我为你讲个故事吧。”
“你要哄我睡觉了?”时凡挑眉。在外面风糙雨淋之后,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不过在他看来,这是好事,他多话,兀官痕少话,两人正好互补。
“对。”兀官痕断石成床,他将时凡推倒,躺在了床上,自己一跃而上,将时凡压住,语气正经得与新闻联部里的主播有得一拼:“好好听我讲话,要是敢打断我,我就惩罚你。”
“罚我亲亲吗?”兀官痕恼羞成怒的模样,叫时凡心花怒放。他现在得了与兀官痕作对的好处,又怎么肯轻易的收手,不过时凡也知道轻重,他看兀官痕蹙眉,便叹气道:“我总是心疼你的,你说吧,我不捣乱。”
兀官痕看了他半响,低声含糊了一句。
时凡没有听清,只模模糊糊听到了奖励二字,可等他再问兀官痕,兀官痕却不肯说了,那人将匣子塞进兀时凡的手中,侧目凝视时凡的面容缓声道:“我读过很多的书,隐约记得有书上曾经说过,魂兽灵不是天生天赐的,而是人为的产物。除却魂兽灵之外,还有一种人为的产物,叫做乱兽灵,乱兽灵是人也是兽,非人也非兽,是以在两族之中都不被认可,被视为邪秽。乱兽灵害怕阳光,很少出没在人前。”
非人非兽?这说的不就是那两个灰衣人吗?他们看似是人,可是却可以化作乌鸦。要说是乌鸦,却又如人一般行动。乱兽灵、邪秽,这两个明显带着贬低意味的词语落到了时凡的耳中,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大作。都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乱兽灵不被善待,时常日久之下,必生异心。要是两族昌盛也就罢了,倘若人族或者兽族势弱,必定会被乱兽灵群起而攻之!
时凡的担心在兀官痕接下来的话里被论证了。
“历史上有一段时期,乱兽灵大肆增加,对两族的生存带来很大的阻碍,乱兽灵妒恨两族,凡是有初人出世,他们就凭着自己特别的感觉能力,将人掳走,使用特殊的法子唤醒初人的魂兽灵,而后将初人与魂兽灵一并杀死。我们兀官家,在那段时期共有七十八个子弟受此磨难。”兀官痕越说,一双长眉蹙得越紧,兀官家的人虽然情感淡薄,可是同族之间的情谊,却也深厚。那些被折磨至死的子弟,即便经过的无数年,却也还是每个兀官家子弟心上无法痊愈的伤痕。
时凡低头看着紫木匣子,不知怎的,他觉得那匣子上的红宝石好似活了过来,里头的精光一闪一闪的四处乱窜,仿佛要突破外边那层阻碍,出来作乱似的。
“静心。”兀官痕伸手遮住他的双眼,在他耳边缓声道。
时凡这才恢复了清明,他扶着自己的头对兀官痕道:“我好像看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后来初人是不是结成了联盟,将乱兽灵都杀掉了?”
“这盒子里,装的就是乱兽灵的怨气、怒气与煞气。”时凡头疼得紧,他眨眨眼睛,就看到了有乱兽灵扑到他身上来哭诉自己的命运,可等他再眨一眨眼睛,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兀官痕颔首,初人、魂兽灵一方与乱兽灵一方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乱兽灵做出此等人神共愤的事情,被屠杀也是罪有应得。
时凡流下眼泪来,这不是他想流泪,而是透过红宝石进入他体内的死灵的眼泪,“你不觉得当年初人的手段太残忍了吗?”
“乱兽灵是人也是魂兽灵,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作乱的是乱兽灵中的一部分,可另外一部分,他们都是无辜的啊!被两族背弃难道还不够可怜吗?你们连忍忍他们卑微的活着都不允许吗?你们的心都是石头打造的吗?”声嘶力竭的痛斥,是死灵千百年来的绝望。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兀官痕冷然道,他威势一放,被他那绝情的话震住的死灵受不了,从时凡的体内出来,又溜进盒子里了。
“是我疏忽了。”兀官痕将盒子包在手上半天, 他查探许久都没有发现死灵,还以为这盒子对时凡没有危险。
时凡怔了一下,又抱起了紫木盒子,他望着盒子上的红宝石,摸着自己眼睑上的红痣道:“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处红痣?”
“呃,其实是我不好,我刚刚看了一眼,发现眼睑上多了东西,这才盯着红宝石,被里边的死灵附身了。”时凡有点不好意思,兀官痕给他讲故事,讲的还是悲惨的故事,可他倒好,只顾着看自己的痣去了。
兀官痕耳根子染上热气,他别过脸道:“很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好像有点娘?不管了,你接着说吧,后边初人和乱兽灵之间怎么了?”时凡嘀嘀咕咕道。
兀官痕:“你不是都知道了?”
“那不一样。”时凡咧嘴笑道。
兀官痕眉眼如水,为时凡讲述了那一段让人唏嘘感叹却又无可奈何的历史。死灵虽然逃回了盒子里,可是他却害死能与时凡对话的,他骂骂咧咧道:“这人是个铁石心肠的,别看今天对你好声好气,等哪天厌弃了你,你能有个什么好下场?指不定他会像那些人渣对乱兽灵一样的对你!”
时凡不屑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死灵气极,骂声暴涨:“他刚刚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两眼苦口利于行,你这人迂腐至极,我就等着看你的好下场!到时候,你不要求着我救你,我定不会救你!”
这死灵虽然脾气暴躁,言辞愤世,傻里傻气,但是胜在一颗心,还是赤子玲珑心。时凡在心中评价道。他啄一抹轻笑问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求你救我你会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