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观念不同罢了。我并非要什么永久的承诺，只是希望不要那么伤人。他没办法理解专一这个词的意义，就像我没办法理解他肆意妄为。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他，从一开始就错了。明知道是错的，可我还一错再错。顾深，我只是不想成为我母亲那样的可怜人。”
“我也很自私，和他一样。”
顾深默默地不说话，他转头看着杜子羡。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杜子羡的侧脸，精致消瘦的下颌线，挺立的鼻尖，还有很长很长的像小刷子似的睫毛。
他很少见男人的睫毛这么长，当然也很少见一个男人的眼睛那么魅。除了他表哥家那个大魔王，杜子羡算是第二个。但，杜子羡的魅却和杜经年的魅不一样，或者杜经年那样的该称之为美艳。
而杜子羡这样的才能称之为魅惑人心。四下安静，静不可闻。两人都没说话，默契地看向看不到边际的远方。
浓郁的秋风送来一阵阵馨香。这个季节的米兰居然还开着，果真不是一般的坚强。不知道是不是这香味冲了鼻翼，涌上心头，多了莫名的惆怅。
顾深想说什么，却听见杜子羡先他一步开了口。
“可我，真的很爱他。”
声音是颤抖的，那个‘爱’字被嚼碎了，融入他的声音里，每一个音节都沾着不舍和难受。这些情绪像是养分，催化着这份爱过早的夭折了。
顾深想说的话，就那样被堵在那里。从这时候开始他只是一个倾听者，甚至未来很多时候，他想说的话注定说不出口。
杜子羡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爱。可离开后才知道，原来真的很痛苦。我也想自欺欺人，如果我没听到他的真心话。可我做不到了，没办法看着他不能只喜欢我一个人。”
“顾深，这件事谁都不能怪。所以你大可不必因为我对他恶语相向。”
顾深依旧不为所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因为这件事。”
“夜深了，回去吧。”杜子羡扭头看着顾深说道。
“那你呢？”
“我再坐一会儿。”
“给，钥匙。”
杜子羡接过来，说了一声谢谢。又转身立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顾深停下脚步，对着那个苍凉悲伤的背影问道：“羡哥，你还会爱上别人吗？我说以后。”
他看见那个背影晃了一下。最终微风送来一句话。“暂时做不到。”
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年五载，或许一生一世。他就是这么固执，这么执着，这么坚持。
反正，他喜欢男人，传宗接代什么的别想了，如果不是为了爱，那么承欢还有什么意义。
顾深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顶楼的花园。
顶楼分左边和右边两个出口，杜子羡所在的地方时右手边，左手边还有一个花园，隔着一个铁栅栏，分得很清楚。顾深下楼的时候，觉得左边好像有个人影，但想想这栋楼人本来就很多，也没在意。径直走下了楼。
藏在黑暗中的人，从另一边走出来，双手捏成拳头，扣着指尖，隐隐发白。
翌日，杜子羡仿若无事人一样出现在公司。当然，这只是表面，只有细致的人才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比如杜经年。
“你，等下留下！”杜经年在公司里向来公事公办，所以对杜子羡没什么不一样。就连这语气也和训人差不多。
散会之后，杜子羡自然而然的被杜经年关在大老总的办公室里挨训。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开会一小时，半小时不在状态！”杜经年戳着办公桌，不怒自威。
“对不起，哥。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杜子羡唯唯诺诺地回答。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杜经年并不好糊弄。
杜子羡低头不应声。作为一个领导，最忌讳的就是把生活的情绪带入到工作当中，这不只是有失偏颇还可能为此酿成大错。
“是不是苏凉？”
杜子羡依旧不说话。
杜经年算是猜了个通透。“算了，你要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不是不可以。你请个假，把你的工作暂时交给下属，出去散散心。”
“不用了哥，我会调整过来的。”杜子羡拒绝了。
“你调整什么调整！别给我犟，你这状态是工作的状态！我现在交给你一个项目，我都怕你亏钱！”杜经年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给我两天时间，是在不行，我再休息一段时间。行吗，哥。”杜子羡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杜经年。
杜经年无可奈何，只能点了点头。
哪知道，他那么快就改变了想法。
他压抑了两天，这两天里苏凉没有给他任何电话，也没有骚扰他。他以为，他们就这样了，大家相安无事，安度此生，老死不相往来。
没想到，第三天的晚上，云宿就给他打了电话。
“子羡，你和苏凉，你们是彻底玩完了？”云宿有些激动却又很愤怒。
杜子羡倒是很平静，他和苏凉的事情还没告诉任何一个人。“是。”
云宿一听，更激动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大声骂人：“他吗的！怪不得，不到两天就显出原形。子羡，你知不知道，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又跑去拍电影去了。昨晚上还吆五喝六的，乱成一团。热搜你看没，全是他的消息。真他吗不是人！”
杜子羡抓紧了手上的手机，如果这手机质量不好，可能已经被她捏碎了。他的情绪几近崩溃的边缘。
“我知道了。”杜子羡用尽全力说完这句话，急切地挂断。
他极力忍耐着，忍耐着不去关注那个人的动态。可不管怎么忍，心里那颗堵着的大石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还是点开了微薄的热搜。果然，占据前几位的都是关于苏凉回归荧幕的事。后面十几位，确实他昨晚开庆功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