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羡犹豫下,可最终还是打开了那扇落地窗。顾森替他们打开了灯。
昏暗的角落,站着如星辰一般的人物,仿佛下一秒,这颗形成就会离他远去。
苏凉害怕极了,他急不可耐的将他抱住,用尽全力的亲吻。这唇,这双手,这身体,这人,明明昨晚上还是他的,明明昨天还躺在他的怀里,可今天就消失了。
杜子羡挣扎着,拍打着苏凉强势的身体。他不想要了,他不要放纵自己在沉溺在苏凉的温柔里面。这些温柔都是假的,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的假象,总有一天他会半死不活。
他不想了,他想要活着,哪怕没有苏凉。
苏凉松开了杜子羡的唇,却不愿松开他的人,将他禁锢在怀里,用力的紧紧地箍着。声音沙哑,像是被酸涩浸透。“你这么讨厌我,这么恨我,这么不想我碰你吗?子羡,不要走行吗?你别走好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那天喝醉了,我把他当成你了,他拍了我的照片,我怕你知道了,就会像现在这样,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和他有什么关系。子羡,我真的不想这样。”
杜子羡听着苏凉沙哑如同哭泣的声音,他默默地动了动喉结。
半晌,杜子羡缓和了自己的情绪,他没问苏凉和张森怎么搞在一起的。他却问:“苏凉,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杜子羡不急不缓,却连续问了三遍。
他能感受到,每问一遍,苏凉的手都锁紧了几分,直到勒得他生疼。
“我……”苏凉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却忽然卡在了喉咙里。艰涩的酸楚的情绪堵住了他的口腔。他张了张嘴,努力的想要把剩下的两个字憋出来,可是他失败了。
杜子羡轻轻地推开了他,如同秋水剪瞳一般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那里面都是希望和真诚,他就那么一眼不眨的看着苏凉。
原本就艰难的话,对上杜子羡那双渴求的眼睛,变得越来越艰难。
他这才发现,对着杜子羡他说不出谎话。‘我爱你’这三个字,他对着那些小情人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曾经在他看来,这三个字,就像笑话,说一说,博美人一笑,然后就没什么用了。
但是今天,他说不出口,钝在了喉咙间,卡着,难受至极。
就在苏凉思量期间,杜子羡却忽然抱住了他,声音颤抖着被哭腔划破。“苏凉,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当你的床伴了,你再找一个人吧。我做不到了,我做不到当一个乖乖听话的伴侣,不闻不问你的私生活。我太痛苦了,我不想了。”
苏凉痛心不已。他声嘶力竭的说道:“你不是说过爱我吗?你说过你爱我的,你为什么不继续爱了。杜子羡,你的爱就这样吗?”
杜子羡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苏凉,眸光哀伤的看着苏凉,平静了不少。“那不然要怎么样呢?要等到你玩腻了,丢下满身伤痕的我吗?还是要等你玩腻了,踩着我的尊严,践踏着我的喜欢,眼睁睁的看着你又找别人。凭什么呀,苏凉!凭什么就因为我爱你,我就得这么卑微。我不要,我不想了,我想走了,我不想爱你了,明白吗!”
“不要走,杜子羡,我不准你走!”苏凉着急了。
杜子羡站远了一些,痛苦和挣扎都写在脸上。“我不走,要等你玩腻了,赏给别人吗!苏凉,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的。”
“我特么不管。杜子羡,是你说爱我的,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都是你。到了现在,你说走就走,说把我留下就留下,说放手就放手。我才要问,凭什么!我不会放手的。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苏凉就像撒泼似的不管不顾,将人抱在怀中,不想放手。
杜子羡使劲儿推开面前的人。他失控地大吼:“我不要。我不要爱你,我不要喜欢你,我也不要和你在一起!我想离你远远地!”
吼完,杜子羡狂奔出了房内。
苏凉甚至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如同燕子一样,飞的不见踪迹。
“羡哥!”顾深也没想到这一茬,他站起来跑出门,也没见着杜子羡的踪迹。
电梯的显示一直向下。
苏凉不管不顾,不停地摁着电梯向下的箭头。或许是觉得太慢了,他直接冲下了楼梯间,狭长宛转的楼梯,传来苏凉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被鬼追一样的迅速。
顾深没有跟着下去。他不是当事人,他比苏凉冷静。这只是一个障眼法,杜子羡身上什么都没有,他能去哪里。所以,他不是往下走了,而是往上。往上还有一层,但是在往上是露天花园。
想要静一静,楼上的安静比楼下的喧嚣更好。
顾深默默地锁上门,又安静地迈着步子,朝顶楼的花园走去。
已经是10月中旬的10点,这个季节,这个时候,顶楼小花园开着微弱的路灯。忽明忽暗的晃着,看不清那些藏在花丛深处的寂寞梧桐。影影绰绰的,模模糊糊的能看见站在天台边缘的有一个人影。
这个时候站在这里的,也只有杜子羡了。
“羡哥,他走了。”顾深轻声的走过去,心里有些害怕。
他自然不认为杜子羡会有轻生的念头,只是怕自己害他有过激的反应。
“嗯。”哪知杜子羡的反应却相当的平静。
后来,顾深就懂了,杜子羡只有在苏凉面前才会那么失控。也只有在苏凉面前会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对于其他人,在他眼里没什么不同,即便是他的朋友。
“羡哥,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顾深走过去,并肩站在天台的边缘。
两人都看着前方,今晚却没有月色,前方看得不是很清楚,却又平白多了朦胧的美。像是被轻纱遮住面孔的美人,一眼望去只有光彩夺目的霓虹,却看不到藏在高楼大厦之间的险恶。
他们沉默了大概十分钟,杜子羡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没有气息,没有温度,立在那里,像是稻草人,随风飘摇。
而后,夜色越来越沉,像是黑压压的云层都压在了两人身上。
杜子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无比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