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羡坐到苏凉对面,慢条斯理地给张晓楠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认真的说:“妈,我不喜欢他。再说,你不能单凭片面之词就觉得人好。我要找也找像哥一样的,至少从一而终。”
“子羡,妈不是说你哥不好。但是,你不能拿着那个标准去找男朋友。总要先试试,谈一谈,才知道合不合适。可你现在根本不愿意走出来,你说妈妈着不着急。”张晓楠就怕杜子羡陷入杜经年的那个坑出不来,这一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
杜子羡没有说话,一旦他无法反驳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沉默。
沉默即抗拒。
他没办法说出口,他要是怎么说清楚,他们那个圈子乱得很,谁和谁在一起,在一起多久,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说着喜欢你也不知道是喜欢干你,还是喜欢做。没有所谓的真心实意,更没有什么试试。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试试很直白,上就对了。
但是杜子羡不行,他做错过一件事,爱错了一个人,不代表他就得接受那个圈子的肮脏和黑暗,这是他无法逾越的坎。五年时间在英国那样的地方他都能保持本心,更何况回国。所以其实要不要找一个男朋友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如果不是最好的,不如不要。
沉默良久,边上的苏凉却看着沉默而没有情绪的杜子羡说;“阿姨,没关系,我追他就是。他总会答应的。”
杜子羡抬头有些错愕地看向苏凉,对方眼中的神色居然一片真诚。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讽刺,苏凉这样的人还真是善于伪装擅长演绎。他这影帝的头衔倒是真的,他这身上是不是除了这个头衔意外都是伪装。像狐狸一样千面百孔,每一面都是引诱。
他这样想着,不小心萧到了手,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小心点。”张晓楠轻声地说道。
“没关系。”杜子羡不以为意,反正从小到大也没人会在意,他自己也没有在意。随便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血迹,然后扔在了垃圾桶。
一回头,苏凉已经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
“给我看看。”苏凉抓过杜子羡手上的手,有些强势和霸道,递到他自己面前瞅了瞅,轻轻地吹了吹。
流血有点严重,至少一张纸止不了血,大约是割到了毛细血管。
“小伤口而已,不用麻烦。”杜子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这种画面有些暧昧又有些微妙,特别是长辈还在的时候就显得有几分窘迫。
“别动。”苏凉抬眸看了看他,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右手边抽屉有酒精,拿出来给我。”
“我说了不用。”杜子羡又拧了拧手腕,想要挣脱苏凉的桎梏,语气也不是很友好。
这时候张晓楠直接将酒精扔了过去。“子羡,流血了,至少得止血吧。”
“谢谢阿姨。”苏凉对张晓楠笑了笑,低头又认真地帮杜子羡清理带着血迹的伤口。“有点疼,你忍着点。”
杜子羡听着这样的声音,有过一刹那的恍惚。究竟是苏凉太会演戏还是他太不会演戏,他竟然在苏凉有意无意的话里听出了些真心实意。
这东西,这种人身上怎么会有。他自嘲的笑了笑。
苏凉的酒精喷了上去,杜子羡疼得嘶叫了一下,很快就忍住了。他这一辈子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忍让。因为不忍也没人会给他出头。他唯一希冀的那个人也在十四岁那年被他弄丢了。
“你怎么会有创可贴。”杜子羡看着指尖上透明防水创可贴有些意外。
“你猜?”苏凉看着他笑了笑,有几分狡黠。
“没兴趣。”杜子羡声音平淡,像是白开水。
苏凉啧了一声。
他再一次对杜子羡有了新的认识。他好像不是温润而是清冷,漠不关心周围的事,哪怕他自己。
这么一个清冷的人,为什么尝起来像是大白兔奶糖。苏凉也算是看出来了,杜子羡是确实对他没什么兴趣,显然他的美色对杜子羡完全没有震慑力。所以以色示人这个计谋可以下线了。
杜子羡抬头看向张晓楠,平静没有波澜地说道:“妈,我哥明天要在家陪嫂子………哦,不是,顾洲。”杜子羡说着露出了几分窘迫,还很可爱的挠了挠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明天有些忙,晚上来不了。你一个人有没有问题?我让家里保姆过来照顾你。”
张晓楠叹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说:“不用了。我一个人挺好的。子羡,我就喜欢待在医院,清净而且还有小苏陪着我聊聊天。我也了解了解你们那个群体。以前妈妈没有机会,如今也看开了,总不能真把你打死。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也不用告诉杜家那几个,看着就挺烦的,我也累了,整天和他们争风吃醋有什么用。我在想啊,如果小时候多照顾照顾你,你是不是就不是今天这样子。妈妈这些天啊一直在想你小时候的事情。现在想想,我们这做父母的的竟然连你的家长会都没参加过。你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大学。有没有被人欺负,被日欺负了又没有人管,我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子羡,你一定不要学妈妈,当个第三者。你瞧瞧,没有好下场。”
杜子羡笑了笑,带着好看的温柔。“妈,我是个男的,哪来的第三者。所以,我给你说了,要找也会找和哥那样专一的,不会乱来。”
苏凉觉得自己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竟然会觉得心虚,有那么一些惭愧和难以言喻的晦涩在情绪里飘着,怎么也咽不下去,像烟雾飘在半空笼罩着他的情愫,半天也没有消散。他知道杜子羡是说给他听的,他在无形的拒绝他。
后来,有些晚了,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病房。
杜子羡站在苏凉面前,很理智也很平静,甚至有些不卑不亢:“苏凉,我的态度很明白了。我想也不用我说什么。我并非是说要一个完全没有过去的人,但至少可以有未来。但你不是,你我都明白。”
“我是第三者插足家庭的受害者,没有兴趣也没有勇气去插足别人的感情。我自认为我说得很清楚。诚然,你有追求的权利,我有权利拒绝。我妈妈她虽然不是好人,但她不应该被欺骗。她已经被欺骗了很多年,希望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