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反倒是不习惯这么安静的环境。他一向咋咋呼呼,怼天怼地,那些哥们儿还是情人的,哪个不是废话超过文化,这么沉默的时候就和他孤独的时候一样概率为零。
偏偏,今天这两样都齐了。没人让他泻火,还没人和他说话。他是不是欠虐,所以才来找杜子羡,这个沉默是金的冰山美男。
杜子羡可不明白苏凉在想什么下作的事,他把车开到一个公园处,停了下来。提着几盒剩下的食物,走进了公园深处。
这世界总有些人还没有吃年夜饭,也总有一些人没法吃年夜饭,更有些人它们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什么是年夜饭。
“核桃、碧根果、蚕豆……喵喵……”杜子羡一边走一边轻轻地唤。那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像是一下子融入了大家庭的哥哥。
苏凉在身后跟着,从未见过这么开心又这么真实的杜子羡。冷漠地外表下,藏着一颗世上最温柔得心脏。那个24岁的青年,在寒风凛冽的大年三十的夜晚,蹲在昏黄的灯光下,即便被黑暗包裹,却依旧长出了洁白的翅膀。
没一会儿,一群流浪猫应声而来,纷纷跑到杜子羡的脚下要吃的。
摇曳的昏暗的灯将青年的身影拉得老长,可是坐在长椅上,低头看着围在身边的青年,好像影子都在微笑。那是苏凉见过的,杜子羡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核桃,你的小伙伴呢?”杜子羡轻轻地揉着一只灰白色的流浪猫。像是大哥哥一样,询问着听不懂他话的小猫。
回答杜经年的只有饿极了的小猫发出的激烈的嘶吼声。
“别抢。还有很多,你们能吃饱。”
“小核桃,今年是第几年了?”
“明年我来的时候,希望你还在。”
“你的小伙伴是不是也走了。”
“我该羡慕你们还是该同情你们。”
“啧啧,你这样子,该不会被哪个渣猫看上了吧。你瞅瞅你,胖的!”
只穿着一件大衣的青年,逆着光坐在长椅上,絮絮叨叨地和一群听不懂人话的流浪猫说话。藏在阴影底下的那可悲又令人心疼的怯弱,唯有此时才展露出来。在这一群不被期待不被善待不被认可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却不是同类的身上展露无疑。
苏凉提着羽绒服走过去,直接将杜子羡裹起来,递给他一杯饮料。
“便利店买的,热可可。”
杜子羡看了看他,藏在阴影底下的眸光,看不清真是的情愫。暖和是挺暖和的,可这样的暖和又有几分是真的。即便是这样,对于在寒风里待了二十分钟的杜子羡而言,依旧是渴望到了极致的温暖。他接过纸杯,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然后将纸杯捂在了手心。
没一会儿,杜子羡就觉得昏昏沉沉,下一秒他直挺挺的倒在了苏凉的肩上。苏凉不为所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将杜子羡手上的纸杯抽出来,抛物线扔在了垃圾桶里。
他握住杜子羡的手,对着寂寂无声的夜色和空旷无垠的场地,喃喃地说:“我带你去见他。”苏凉扭头看着睡在自己肩头的男人,眉目如画,面若冠玉,翩若惊鸿。
杜子羡,你就那么想他吗?哪怕不为世人所接受,你还是那么想他,那么喜欢他,那么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你们仅存的兄弟之情。
大年三十的夜晚,谁不是在家里坐着,吹着暖风,唱着歌,看着电视,嗑着瓜子,编排今年的春节晚会。
偏偏,只有这个被人抛弃的人,在这个别样的夜晚,去关心同样被人抛弃的流浪猫。
他身份尊贵,地位显赫,权势滔天,家财万贯,一掷千金,却沦落到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到底是可悲还是可怜。苏凉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杜子羡,怜惜的同情的同道之人的吻,没有情欲和占有,反倒是显得弥足珍贵。
第二天,杜子羡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可以说浑然不觉。他下意识的警觉,从被窝里面挣扎起身,身边有人已经将他摁了回去。
“你一向都醒这么早?”苏凉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有些倦怠。
这事儿真的不能怪他。早知道和小兔子一起睡觉会让他生不如死,打死他也不干。艹,真的是折磨死人的感受。想象一下,温香软玉在怀,不能吃不能动,就他苏凉以前那个性子,早就暴走了。
偏偏,杜子羡他是真的不能动。就算是吃了一次,他敢肯定,以后都吃不上。杜子羡这个倔强的劲儿,简直跟个守身如玉的娘们儿似的,就怕别人破他的初!苏凉那是折腾了一晚上,看了好几个片子,才忍住没动杜子羡。最后实在是精力都没了,才洗干净爬床。
所以说,男人就是贱。明知道不能碰,还要美滋滋的搂着人家睡觉,偏偏还甜的不行。可不就像是得到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的孩子。因为弥足珍贵,他揣兜里放着,不敢撕开包装糖果的纸,怕忍不住,拆骨入腹。
“放心,没动你。小祖宗,你他妈折腾了我一个晚上。能不能别动!”苏凉瓮声瓮气的声音显得有些烦躁。“别动,再动,我吃了你!”
到最后,苏凉干脆直接用威胁的手段,让杜子羡就范。
但杜子羡是真的不困,想了想昨晚上的事。他有些迷糊还有些不明所以。躺在床上,思前想后,忍受着苏凉对他的各种骚扰,他想起了那一杯热可可。
杜子羡捏住苏凉的手腕,愤愤不已,怒不可遏地说道:“你给我下药!”
苏凉眼睛都没睁,反手捏着杜子羡的手腕,从身后将杜子羡抱住,让其不能动弹。这时,苏凉才将下巴搁在杜子羡的颈窝处,声音嘶哑,略带困顿的说:“那不然,你会跟我回苏家?”
“苏家!”杜子羡低吼了一声,吓了一跳,动了动,又被苏凉给盘住了。
“乖,就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就松开。小祖宗,小兔子,小羡羡,我真的困得不行了。”苏凉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句,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你整晚都在引右我犯罪!让我生扑,让我欲壑难填,心火难消!你得赔偿我!”
“滚!你给我松开!苏凉,你有毛病,你干嘛把我带到你家?我和你不熟!就算是很熟,大过年的我为什么要待在你家?我脑子有毛病?你给我起开!” 杜子羡一边说一边挣扎。“苏凉,你个乌龟王八蛋!你他妈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