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晚上六点，杜子羡从席间落荒而逃。一整天光听别人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却从未有人问过他饿不饿，有没有吃饭，想吃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工具，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是亲人。张晓楠倒是问了，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他回到家，买了一盒速冻的盒饭，大年三十的夜晚，除了那些高档酒楼，还有什么地方有热乎乎的饭菜。只有便利店还剩下一盒速食。
“你这么早回来了？该不会是想我吧？”苏凉痞里痞气地问道。
杜子羡没有说话，心累的不行。和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阿谀奉承了一天，他连一口水都没有喝。除了酒还是酒，除了魑魅魍魉就是妖魔鬼怪。
苏凉站起来，跟在杜子羡身后，看着他加热速食，大概猜到了什么。
“小兔子，你该不会晚饭都没吃吧？你不是回家了嘛，干嘛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和你有关？”杜子羡冷漠的怼了一句。
“有。”苏凉熟练地关掉微波炉，拔掉了插头。双手撑在，大理石面上， 将杜子羡压在厨台和他中间。“我正好也没吃。怎么样，小兔子赏脸一起吃晚餐吗？”
“没兴趣。”杜子羡依旧很冷漠。他看着苏凉，眼里波澜不惊
苏凉一把揽住他的腰，带入怀中，轻笑道：“我有兴趣。”
“苏凉！”杜子羡梗着脖子，就怕苏凉又耍流氓。
“你怕什么呀，我能吃了你不成。我要吃，那也得把你喂饱。”苏凉带着几分狡黠，看着不自在的杜子羡，哭笑不得。
这只小兔子到底是多怕他，难不成他真的能吃人。他昨晚上说了不强迫他，难道他的信誉度就这么差？好像是挺差的，比如他现在就很想禽兽一把。
“走啦。”苏凉拉起杜子羡的手向着门外走去。
仙厨的老店在一个江边，这个位置能看到最美的跨年烟花。因为是逢年过节，整个酒楼显得气场的喧嚣，像是古代的元宵节的长安街道。整个酒楼装扮的古色古香。象征着吉祥如意喜庆的红色灯笼随处可见。有些挂在树枝上，有些挂在房檐上，有些挂在餐桌上方。
目之所及皆是喜悦之色。这该是一个团圆的日子，四处蔓延着欢声笑语，竟让人恍惚身临其境。让人错觉，那些无机可贵之人，亦有家可归。
“不喜欢？”苏凉看着杜子羡一动不动，以为他不喜欢吃。
“没有。太多了，吃不完。”杜子羡淡漠地应了一句，拿出筷子，挑了自己喜欢的菜，细嚼慢咽。他很饿这是真的，整整一天，他都在和不喜欢的人恭维。觥筹交错只见又几分真假，除了相互之间的阿谀奉承，怕是连酒精都比他们认真。
所以，从一开始杜子羡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当杜家的继承人。他做不到杜经年那样，面对一屋子的牛鬼蛇神依旧能够谈笑风生。
苏凉看着杜子羡吃了三碗之后，忍不住啧了一下，表示不满。“小兔子，你是猪啊！行了，不能吃了！”苏凉把米饭端到了一边。“你一天没吃？”
“嗯。”杜子羡轻轻地应了一声，情绪显然不高。闷闷不乐的继续咀嚼自己碗里剩下的为数不多的食物。
苏凉一听，立马拍了一下桌子，大喝：“嗯你个鬼！杜子羡，你平时凶我的时候不挺厉害的？你怼我的时候也没见你怂啊？怎么的，你们杜家人都是魔鬼，要吃人啊？你说你蠢不蠢，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饿着肚子到现在。干脆饿死你得了，吃什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杜子羡依旧神色冷淡，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喝了一口水，不再说话。他握着酒杯站起来，转身看着灯红酒绿的江边，因为新年，河堤四周被装饰得灯火通明，像是通往仙界的道路。
苏凉本就吃得少。他主要是为了保持他影帝的身材。形象在他心中比这些昂贵的酒色财气重要多了。不过，今晚上他的形象，好像也不如这只兔子好看。
苏凉拿着酒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问：“红彤彤的灯笼有什么好看的？难道比我好看？”
“放手。”杜子羡瞥了一眼放在他肩上的右手，冷漠地语气似命令。
“哦。”苏凉放下了手。
手放在了杜子羡的腰上。
“再放，可就不在腰上了。小兔子猜猜，在哪里？”苏凉凑过绯色的红唇，语气神色皆是晦涩不明的味道。
放哪里？再下能放哪里！
杜子羡没有反驳，只是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咽了下去。晦涩却又香甜，红酒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就好像苏凉，明明很惹人讨厌，可到最后能陪他看一场花灯会的却是最讨厌的人，这个世界是讽刺还是颠倒了次序。
“你在想什么？小兔子。”苏凉捏了一把杜子羡的腰。
杜子羡轻轻地嘶了一声，很轻很轻，像是被微风送来的，江面的波光所发出的声音。
“我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反正杜子羡就是不想让苏凉开心。也许下意识的他已经默许了苏凉的靠近，也故意惹他不高兴。
“我说杜子羡，你故意的？”苏凉不乐意的皱了皱，看向杜子羡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警告。“大过年的，你非得提你前任？”
“不是。”杜子羡淡漠地回了两个字。
“什么是不是的，我看你就是欠得慌，你是不是故意惹我！”苏凉脸色温怒。
“不是前任，从来倒不是。就像顾洲也不是的前任一样。苏凉，为什么一定是我呢？”杜子羡看着苏凉，语气有几分伤感。随即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酒杯的红酒一饮而尽，转身走向餐桌。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明知道有些东西不能碰，你偏偏控制不住好奇。最终害死了无辜的猫。
“服务员，麻烦给我几个打包盒。”杜子羡很有礼貌地和服务员小姐姐说道。
苏凉看着杜子羡熟练的打包动作有些奇怪。一个富家少爷，再节约也不用到这个地步吧。杜子羡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路上杜子羡都很沉默，也没说话。其实杜子羡自己很习惯，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沉默寡言，躲藏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