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为何要回去?”
“皇上,很思念你。”
瓷洄淡淡一笑,“思念这种事情,并不能带来什么,也不能改变什么。”
而许微寒却明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动摇。她到底是在乎着的,他想。只是,她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即便是心智脆弱她也绝不会泄露自己的软弱。两人正把酒言谈。
雅阁的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胡娘····灵均?”瓷洄转头愣住了,竟然有些惊慌无措,看他愤怒的眼神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是,她做错了什么啊?
灵均一言不发,只走过来淡淡拉她起来。
瓷洄被他拉得仓促起身,蹙眉问道:“干什么呀?”
“回去。”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强迫她起身拉着她往外走,许微寒起身,略带惊愕,瓷洄转过头尴尬无奈的朝他笑笑,灵均一怒,拉得更紧了。
许微寒对她点头静静一笑。
离开酒肆之时,胡娘立在门口,瓷洄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却见她低眉立定,面色恭敬。
“恭送家主,副家主。”
原来,这个酒肆也是枫家的。可笑她身为家主竟然丝毫不知。
胡娘恭敬的脸色,并非是给她的,而是给灵均的。
一路有些茫然的被灵均拉回了枫家,不顾枫家众人的诧异一把把她拉到书房里,一脚踹开房门,而后怒气冲冲砰地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有话好说!”瓷洄坐到椅子上,赶忙笑着先道。
灵均冷冷扫了她一眼。
“你是傻子吗?那个许微寒是天耀丞相,你居然让他认出了你?他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你不明白吗?!还是说你恨不得让他把你的踪迹告诉那个人?!”
“不是的。”瓷洄被他气的微微皱起眉。
“你傻啊!你看不出来吗?!许微寒效命的是楚虞!他根本不会顾及你半分!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写信给楚虞告诉他你就在这呢!”灵均气得大吼,一掌拍碎了梨花桌。
散发着清香的梨花木顿时崩裂散落下来,静静躺在地上如同一片小小的废墟。
瓷洄眼睛闪过惊吓,但很快静了下来,变成了愤怒。
“这是我的东西!”这是母亲送给她的梨花木!世间独一无二!
灵均看她脸色惊吓委屈不禁有些后悔,伸手想跟她道歉,“我回头让人给你再做一个赔给你便是。”
“你赔不起!”瓷洄甩头对他喝道,一双眼睛有些泛红。
她生气了,她生气了,她生气了!灵均心里只剩下这四个字,脑子里空白一片。
“就只会猜疑别人,我最讨厌这种总是怀疑别人的人了。”瓷洄一字一句咬牙道。最讨厌了,最讨厌怀疑了,最讨厌总是怀疑别人的人了。
如果当初楚案尧不是那么猜疑,父亲也不会被猜疑至死。如果楚虞愿意相信她,他也不会对她隐瞒枫子叶的存在和当初救她一命的初衷。
灵均愣了。
一向冷峭如雪山的眉眼闪过一丝寞然。
深深看了蹲坐在地上的气的眼眶微红的瓷洄一眼,灵均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偷听的梧桐他们顿时作立正敬礼状。
“你们很闲吗?”他冷淡问道。
梧桐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下,立刻灿烂笑道:“忙滴很忙滴很!”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
“不许扫,给我拿个箱子装起来。”瓷洄吩咐道,小心翼翼的搬动那些梨花木。
之后的半个月,枫府陷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冷战。
枫家家主枫瓷洄每日精心构思各种新式武器,或拿着图纸亲自去到冶铁处指挥制造,挑选了一百名闻名天下的枫家冶铁匠和机关师秘密制造绝密武器,日夜亲自看守,仔细监造。虽然年纪尚轻但指挥这些惊奇骇世之物却镇静自得,游刃有余。阿绾也时刻站在她身边。
一群白发苍苍的机关师饶是英明一世却也未曾见过这些东西。而瓷洄淡淡微笑着一一解释,详细工整,描述具体,让那一群机关师都甘拜下风。
回到枫家常常已经是很晚,到家无论多晚坐下便是一顿海吃,扰的梧桐和厨娘日日睡不好觉。好在有阿绾护卫着。身后有一群家卫跟着,她知道却只当不知,自在洒脱过得悠闲惬意。
因为她回来的晚,来的时候灵均大都已经歇息下,白天的时候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见面的机会便愈加渺茫。
如果在家主面前提及副家主的话,后果如下。
青瑾:“家主你怎么也不看看副家主啊,他眼圈黑的!”
瓷洄:“亲爱的青瑾~~~~今晚睡柴房吧······”
青瑾愣掉了,“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如果在副家主面前提及家主的话,后果如下。
青瑾:“副家主,你现在吃的这个冰皮糕家主也很爱吃诶!”
灵均:“青瑾下午你去西凉押货吧,顺便视察一下西凉四城的三十九个酒馆天黑之前把总账本计算整理好送到我手上。”
青瑾:“不·····不是吧?副家主你逗我玩的吧?哈哈哈哈······”
灵均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开玩笑。”
青瑾:“·······”
苍天啊。
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请让我死的明白好吗?!
连圆子都意识到了这种怪异的气氛,于是十分聪明的决定······做一个··哦不,一棵墙头草。副家主在的时候就跑过去蹭蹭求肉肉吃,家主在的时候就撒丫子跑过去卖萌求食。所以用梧桐的话来说,青瑾连狗都不如。
夜深人静之时,嘟着嘴嘟囔着腰酸背疼的紫衣女子一边勾手捶着自己的腰一边勤奋的用另一只手拿着勺子往嘴里送银耳粥。
“好啦······再过几天就要完工啦······”
梧桐一边逗弄着桌子下的圆子,一边问道:“主子,你到底和副家主置什么气啊,他整天忙的都快成陀螺了······”
尤其是灵均每天忙完一天回来,表情落寞的问他们:“家主回来了吗·····”答案当然是摇头。那时候他总是吃得很少,离开时的眼神比以前冷了十倍,一袭青衫脊背笔直,但身影怎么看怎么落寞。
看的他们都觉得难受了。
瓷洄垂下眼睑,“他做错了事。”
“做错了事你罚他便是了,为何要这样让自己生气呢?”梧桐疑惑道。
“我并不是生他气,我只是还觉得伤心。”想起那一日他一掌劈碎了她的梨花桌,还那么凶的冲她吼,她就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伤心?梧桐一时噤声,若没有上心,何来的伤心?
主子是对副家主上了心,可自己却还不明了。
副家主真是辛苦了。
窗外,灵均散着墨发,披着青衫,颀长的身影靠在她的窗户边,眉眼依旧平淡冷峭。漆黑的眸子微微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