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等她的腿好了再去的,但是瓷洄成天和楚虞说话,三句就会转变成:‘我好想出去玩啊’于是,现在她如愿以偿的躺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子。
楚虞却在帘外坐在车板上驾着马,在一条山路上行驶着。
因为是便衣出行,两人并未带什么侍从一起,马车也是普普通通的小马车,唯一不普通的地方是这辆马车由皇帝亲自驾马。
瓷洄从马车里露出头来,问:“还没到呀?”他们从早上卯时就开始出发,这都快黄昏了,用的两匹马全是汗血宝马,速度应该很给力的才对啊。
“到了。”楚虞眺望那已经可以看到的山崖。
一手扶着她下了马车,两人并肩向那崖上走去。
这里是皇家行宫的废弃处,因为山势太陡峭无法建造宫殿,所以被隔离在行宫之外,但一般的百姓却是无法进入的。
“我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来这。”登上了山崖,楚虞握着她的手,淡淡说道。
他们现在站在山谷的某一座山峰上,似乎是最高的峰,两侧的峰峦重重叠叠的隐没在青烟之中,有狭窄的溪流从两峰交界处潺潺流下,带起许多朦胧的水珠飞溅。四处皆是黛青色的溪流和山谷,互相环绕互相融合。
远处似有白烟冉冉,美似仙境。
“真美。”瓷洄转头对他笑着。
“阿洄,这里是洄谷。”楚虞握紧了她的手,道:“送给你的地方,只属于你。”
明明不过是一片山谷而已。
枫家的财富可以买下无数个这样的山谷。
可是,为什么内心会颤动的那么厉害?
瓷洄脚步一转,站到他面前,伸出手抱住他,脑袋抵着他的胸膛。
“阿虞,我想过很多次,如果我等不到你回来,或者,如果你回来了,我没有守护好你的江山,那该怎么办?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无相用刀抵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阿虞,我好怕,我怕自己等不到你回来,我怕你不回来了,我怕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你为什么会离开我那么久········”有温热的眼泪顺着她的眼眶留下来,她用力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嗓音从宁静渐渐变得哽咽,变得颤抖,纤细的眉头委屈的皱了起来,仿佛已压抑了许久。
楚虞沉默着,良久,紧紧搂住她。
低沉的嗓音响起在她耳边:“阿洄,这里,是埋葬了我母妃的地方。”
她一愣。
“楚案尧在这里,亲手把她推了下去。”
“那个时候我七岁,夕玉四岁,楚辰五岁。”
“他强迫我们看着,我只好一只手捂住夕玉的眼睛,一只手捂住楚辰的眼睛,然后,自己亲眼看着。”时隔多年,楚虞的嗓音已经可以淡然,但眼底却还是有淡淡的红。
瓷洄下意识的抱紧他,她曾经在少时亲眼看见父母叔伯被楚案尧的暗卫屠杀的样子,她可以想象得出那种痛。
弱小无力的自己,只能被强迫着,看着残忍的情景,甚至连哭叫都发不出来。
如果那样的刽子手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么,那会有多残忍?
那时的他,才七岁而已,他会有多痛苦?
“我发过誓,如果有一天,我决定要留一个人在身边,保护她一辈子,我会带她来这里,把这里送给她。”
他低着头看着她:“我只带过你一个人来这里。”
青烟缭绕的崖谷之上,年轻的帝王拥着紫衣女子,如此对她说道。
但,话音刚落,楚虞的眼神立刻从轻柔变为了狠戾,抬手拉着瓷洄跃到向后一尺的地方,而只听嗖嗖几声,他们原本站着的地方,几支铁箭插在地上,周围的地面甚至有了裂痕,可见射箭之人何等狠力,这样的几支铁箭若是刺进了身体,恐怕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就会立刻毙命。
楚虞左手抱紧瓷洄,右手却立刻从袖中挥出一把银光泠泠的寒色软剑,他竟然在袖子里藏了一把剑!长剑在手,冰声冷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