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还好，没有死，因为他说完那句话就晕过去了。
瓷洄一个人坐在城墙上偌大的房间里，到了第二天早上有白露春分来伺候她。
“娘娘。”那两个小宫女唤道，端了早饭来摆在桌子上。瓷洄惊喜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皇上怕这里没有宫人服侍娘娘不习惯，特地让我们也来了。”白露也露出笑意。
瓷洄有些不安：“他可曾为难你们？”
两人都摇摇头。“娘娘走后，皇上虽然生气但并未动凤鸾宫的人，只是每日下令让我们打扫干净凤鸾宫，一切如旧。”
瓷洄叹口气，安下心来。
来这里两三天了，楚虞却并未来见她，每日送来的膳食虽然比不得宫中生活但也清爽可口，在边关之地能吃到这样的伙食已经非常不错。中间却见过一次楚辰，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是早就知道她回来了，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还是瓷洄先笑了笑，打了招呼。
“穿着战袍还挺帅的啊~”
楚辰挑眉笑笑，“本王一直都很帅，京城里有多少女人为本王神魂颠倒你知道嘛！”
瓷洄无语，“你拉倒吧，还记不记得那个为了你每天爬辰王府墙头的公孙小姐啊？啊哈哈哈~~~~”
“枫瓷洄你丫的不提那个女的你能死啊？！”楚辰暴怒了，那个公孙小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哈哈哈哈哈~~~~”
瓷洄靠着城墙笑得欢脱二货。让一众暗卫都傻了眼，这娘娘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吧，前两天来的时候还把皇上的列祖列宗都齐齐的从陵墓里翻出来问候了一遍，进了城墙上的房间就把那些精心布置好的华帐玉器该摔的摔该砸的砸，任谁也想不到那个纤瘦优雅的枫妃发起怒来竟然是这样······凶狠的······%>_<%。。。。。
而城墙之下，楚虞站在另一边，隔着一个营帐眺望着城墙上开怀琅琅而笑的紫衣女子，冰封如雪的淡粉色薄唇露出了这些日子里第一个微笑。
凌夜站在他身旁，终究开口说道：“皇上，您不如去看看娘娘吧。”总是这样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一直小心注视着她，这实在是太不像处事决断冷酷果决的皇上了。
他看的都心慌。
而楚虞只是转过头，眼神淡了下去，又是理智的样子。
“侦敌士兵报告如何？”
“西凉已备军十万，兵马已经整装待发！”
“我军如何？”
“五万兵力，按照你的指令已经准备好各就各位。”凌夜低头禀报道。
楚虞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城墙之上的一抹摇曳如花的浅紫色，迎风盛开姿态潇洒如繁花微坠。
而后淡淡转身。
“走吧。”
一袭白袍淡漠沿着一排排营帐坚决走过，那背影挺拔冷绝，仿佛没有什么能使他回头。
而城墙之上，紫衣女子笑声琅琅如珠如玉。一双黑亮的笑的眯着的眼睛却向下看着，偏向那墙下营帐处的一抹梨花白。
她浅浅笑着看着他不回头的上马，对凌夜说，走吧。
而后驾着骏马一路朝外奔去，一袭白袍渐渐消失于她的视线所及。随之响起的是低沉的号角声和无数兵甲铿锵作响的金属声响。
阿虞，傻子。她轻轻地骂道。却不知为何身子不再靠着城墙，而是笔直的站立在城墙上，素手扶着墙石，凝眉眺望着那远处半城烟沙，狼烟四起。他就是这个样子，只要决定了什么事就一定不会回头，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一点点都没有变。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在城墙的风中是以怎样狼狈的样子一点点变得通红的。直到楚辰抬起袖子放到她眼前，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沉默的一点点轻轻地擦掉她眼角还没流下的眼泪。
楚辰一笑，明亮如星的眸子弯了起来，“他爱你，你也爱他，真好。”
瓷洄看着这样明朗如春的笑容，突然想起了那个神采飞扬笑容朗朗的大哥，总是那样温暖的可靠。呜了一声，脑袋抵在他胸膛上，低低地说，“阿辰，我真恨他。”
楚辰淡淡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城墙之上，风裹黄沙寒意凛冽，吹得两人衣袂纷飞，青色战袍映着一抹浅紫，如同一棵常青藤和一朵鸢尾花在季节末尾里生出的许多纠葛。
他只想这样让她依靠着，哪怕自己心如刀割。
就算无关感情，无关风月，无关心事。
只关她。
晚饭时，听得前方来报，瓷洄丢下碗筷跑了出去，到城墙之上，问那士兵：“如何？！”
士兵激动的行礼道：“是捷报！！皇上胜了！！”而后赶忙奔走相告，大声疾呼。守夜的士兵们大喜过望，连连道：“我就知道！皇上是什么人哪？！肯定能赢！”
“哈哈！西凉有什么的！”
“皇上英武啊！！”
“那是，你们是没看见皇上那绝世战姿！西凉的都傻了眼了！哈哈哈哈~~！"原本因为兵力相差而忧心忡忡的士兵们因为首战告捷而兴奋不已，士气大增。
瓷洄回到房间里，欣慰笑笑。
整理床铺，拿着手炉，刚脱了鞋，正要上床睡觉。却听得门被人推开了来，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她不禁瑟缩一下。
楚虞身形有些摇晃的来到她面前，身上带了些许酒气混合着龙涎香的清淡香气包围住她。
瓷洄下意识的后退，却碰到了床边，仓促的坐了下去。
黑夜里他的眼睛清澈明亮像个执着的孩子，虽然带着一丝酒后的迷离却似乎是极清醒的望着她。
“阿洄。”他沙哑的唤道。
声音里有一丝不安。
瓷洄紧张的后退，和他独处让她觉得难受，今天的他也似乎和往常极不一样。
“你不要怕，”楚虞苦笑着，“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很累吧。”瓷洄轻声问道。
楚虞眼神一亮，像个孩子一样笑着摇摇头。
“有点累，但是我很开心。”不是因为打了胜仗，而只是因为她轻轻地一问。
却不想她下半句却是，“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她也累了。
楚虞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笑容愣在脸上。
他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