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他们或许不会来了,毕竟他们也不想染上这该死的疫病。”一位妇人一边咳嗽,一边对颜溶月解释着。
“您似乎也没有得病……为何?”
“人市多的是没有得病的人,可是得病的人都被官府的人给赶到这里来了,还不让大夫治病,那些人都躲在了家里,连门都不敢出了。”
“您怎么来这里……”
“都是饿的,我出来领馒头,可是这里都已经快傍晚了,今天的吃食还没到。”
妇人还在疑惑,一把利箭便刺中了妇人的胸膛,还不等颜溶月做出反应,身边又出现一支利箭从颜溶月耳旁呼啸而过。
幸好颜溶月反应更快,箭矢是从栅栏那边射过来的,她就躲在一片草垛后面,几乎不敢探头,只听见一片哀嚎声中,还夹杂着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
那些射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他们赶到这里的那些官差们。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皇上召回京城的靖安王。
他们这是……要杀光人市的这些人?
颜溶月快速地思索着,所以他们从未想过要救治人市的这些人,而是要将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尽数绞杀?
只要这些患病的人都死了,自然也不会有疫病肆虐了。
颜溶月眸子深了深:所以这就是朝廷处理疫病的办法?他们怎么能够做出如此丧尽天狼的事情?
“娘……不怕,絮儿会保护娘亲的。”絮风见颜溶月嘴唇发白,以为颜溶月在害怕,便抱着颜溶月安慰着。
颜溶月将絮风护在怀里,再看着那片尸山,心中的那一抹光渐渐熄灭了。
等到外面没有活人了,这些人便会进来搜查,只要还有活口,定然也会被杀掉的。
想到这里,颜溶月无助地闭上了双眼,难道今日便是她们娘俩的死期吗?
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可能是外面的人快要死光了,这时,声音也听了下来。
就在这时,颜溶月听到了“吱呀”一声门响,人市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袍,绕过尸山,站在中央。
“本殿下也患上了疫病,够胆将本殿下也杀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知晓赵景琛的身份是皇子,还如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时间众人都没了主意,若是真的杀了他,怕是自己的小命也不保了。
靖安王与赵景琛对峙着,额头上暴起了青筋来。
“他不是在府中被禁足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官差低头道:“将士们挨家挨户搜查病患的时候,也没有搜查月王府,可是他自己走出来,说自己患上了蝴蝶面,说自己虽然是皇子,但与百姓一视同仁。”
“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坏了规矩,咱们的人哪里敢押他,没人带他过来,他就自己走过来了……”
肃平王捏紧了拳头,皇上命令他平息这场疫病,可是这疫病传染得厉害,不只是皇上嘴皮子动两下的事情,于是他便想出来了这样的办法。
可是他也不敢擅自做主,向皇上上书,皇上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回应,可靖安王还是揣测出了皇上的意思,这是默许。
可是这件事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办,否则那些大臣但凡抓住了他的把柄,闹上朝廷,民心动乱,这场风波便由他来承担后果。
这个时候,赵景琛突然冒出头来破坏他的计划,他绝对不允许!
“这狂徒是谁?”靖安王眼睛一转,开口问道。
“这……不是月……”官差期期艾艾地开口,可是看着靖安王那吃人的目光,显然是不满意自己的回答。
“你可认识这人?”
“认……不,不认识。”官差连连摇头。
“是啊,没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是。”
靖安王泛起冷笑:“那他也是病人,继续给本王放箭,不留一个活口!”
颜溶月听到赵景琛的声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听到了靖安王的话,颜溶月再次为赵景琛揪心起来。
“赵景琛,你小心!”她对着赵景琛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景琛朝着这边赶了过来,看到几人都相安无事,他才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来。
所以……他是为了救她?
“眼下这样的形势,他们是不会在乎你的身份的。”
赵景琛看着在颜溶月怀中絮风:“你可真是好样的,为了周瑾安的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颜溶月垂下了眸子:“你都知道了?”
“嗯。”
“现在又如何是好?”
“别怕,你躲在我身后,本王先死,你就随本王去,不过却还要带上一个累赘,啧,真麻烦!”
“赵景琛!”
“本王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与你同生共死的准备了。”
颜溶月见赵景琛一副生死不惧的模样,好像赵景琛说的话是认真的,再看向那些严阵以待的官差门内,只等着靖安王的一声令下,这些箭矢便会密密麻麻地向他们射过来。
“赵景琛。”颜溶月神色认真地盯着他,深吸一口气,而后严肃地开口:“絮儿不是周瑾安的孩子,他是你的儿子。”
赵景琛愣在了原地,他脸上升起了怒气:“颜溶月,你为了让絮儿活命,竟然编造出这样的谎话来?”
“絮儿是我生下来的,他是你和我的骨肉!”她的模样认真无比。
“那梨落呢?”
“梨落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拐角那家妇人的孩子,你记得吗?”
赵景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道:“你是认真的?”
颜溶月点点头:“是,所以絮儿不能死。”
赵景琛怔怔地看着絮风,不知是否是受了颜溶月的影响,他发现絮风的脸蛋好像真的像他。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形势所逼。”
“所以你把孩子交到周瑾安手中?让孩子叫他爹?你明明可以早就告诉我真相的,可是最后只用形势所逼四个字便敷衍本王?”
颜溶月沉了一口气:“这些事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咱们要想办法逃出来这里!”
“你也骗我……一直都在骗我……”赵景琛自嘲地笑了笑。
“赵景琛,你清醒些……”
正在颜溶月担心赵景琛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来人竟是姬桓。
靖安王一时有些慌神,立刻命令手下:“把弓箭都收起来!”
转头笑着看向姬桓:“姬大人,您怎会在这里?”
姬桓先是向靖安王行了礼:“王爷,我家一名老奴染了疫病,被送到了这里来,我是特地来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