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昏了的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又长得细皮嫩肉的,谁看了不想咬两口。”赵景琛略带调笑的说道。
颜溶月白了他一眼,“要滚就快滚吧。”
赵景琛哈哈一声,便走了。
如今整个京都都闹饥荒,运粮的马车又被冲毁的道路阻拦着进不来,他掌管的整个京都军备,如今军粮也见底了,他正为这事发愁呢,赶着回去找人想办法。
要是没有军粮,这京都军心动荡之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颜溶月倒是吃得斯文,赵景琛走后她还坐在这慢条斯理的吃。
这时候从老板家后房跑出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趴在门边看着颜溶月在这吃面,嘴角不自觉的流着口水。
颜溶月一转头正好跟她看个对眼,嘴里还含着半截面条。
那小姑娘还小,也不懂害羞,看到颜溶月看她,她也冲颜溶月笑笑,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颜溶月被这小家伙的憨像逗得乐不可支,同时也心里更有负罪感了,她这面或许本该是这小女孩吃的。
她冲小女孩招招手,那小丫头左右看看,确定眼前的姐姐是在叫自己,就屁颠颠跑过来了。
颜溶月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小妹妹,是不是饿啦?想吃东西吗?”
那小女孩用力的点点头。
颜溶月笑笑,让冬梅从包裹里拿出一块糕点出来,“姐姐吃了你家的面,拿这个给小妹妹好吗?”
“这是什么?”小姑娘似乎没见过这么奢侈的东西。
颜溶月,笑笑,掰下一块放到小女孩嘴里。
“好甜!”刚吃到嘴里,小丫头就脖子一缩,眯着眼睛,捂着自己两个小脸颊说道。
颜溶月看这小孩这么满足,内心也暖暖的……她也想快点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这时从后厨出来的老板终于看到坐在颜溶月腿上的自家丫头,还在吃着自家一直都买不起的糕点,赶忙跑出来,“丫头,你干嘛,快下来,夫人,小孩子不懂事,请您赎罪啊。”
“不碍事的,东家,我挺喜欢这小丫头的,让她在这待一会吧。”
小丫头似乎也被自己父亲的喊声吓到了,连忙从颜溶月腿上跳了下来,跑到屋里门边趴着,不过眼光还是在颜溶月手上的糕点来回转动。
老板又连忙作揖,“谢夫人大度,夫人真是好人。”
颜溶月看小丫头跑了,便也不在意,摆摆手又问到老板:“东家,你家既然没有米面了,为何不去那如月粮铺买米啊?”
“回夫人,那如月粮铺虽每天都定量卖米,但始终还是僧多粥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分上米的。
咱家虽然没有米面,但剩下些糟糠,做些粑粑,熬些羹,还是能勉强饿不死,就不去跟那些没饭吃的穷苦人家抢米了,希望这次饥荒,能少饿死些人。”老板脸色诚恳地回道。
颜溶月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小老板竟有如此胸襟,让她有些佩服,或许只有这些底层百姓才真的明白同为底层百姓的苦吧。
“老板菩萨心肠,将来定有好报的。”
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头,“我看的出来,夫人您也是好人,您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那就谢老板吉言了。”颜溶月笑笑,却内心苦涩,自己身重剧毒,还能活几个月都不知道……
……
颜溶月给老板家小丫头又留下些糕点便和冬梅一起回府了。
在路上,果然看到一群人好像为了争一块饼还是什么,打得头破血流,怪不得赵景琛让她别在街上乱逛,倒也不全是危言耸听,毕竟大家都饿着肚子,空空的肚子里装的就只剩下火气了。
看来自己日后如非必要,还是少出门为好。
刚到府上,屁股还没坐热,那东院的丫鬟春桃就来她院子传话,“五夫人,老夫人她老人家让您过去一趟,说有事跟您说。”
“什么事?”颜溶月没好气的问道,本来今天心情不错,但沾上这府上的事,那自己好心情怕是到头了。
春桃原本低着头,此时微微抬起一点,瞟了颜溶月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太敢跟颜溶月对视。
前些日子自己和二夫人的丫鬟来五夫人院里偷东西被逮个正着,此时还是有些羞于面对,而且老夫人说的那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话快说!”颜溶月看她这样,不耐烦道。
春桃见颜溶月这语气,也不敢再耽搁,一咬牙,说道:“五爷……五爷他……五爷他回来了……”
颜溶月讶然,随后冷嗤了一声,心中鄙夷不已,还以为他能坚持十天半个月呢,如今看来,也是个没种的,这才几日,便没骨头地回府要饭了。
楚清河回府的日期,比她预料的早了不少日子。
春桃将颜溶月引到老夫人的面前,就看到楚老夫人一家四口抱头痛哭的模样,好不温馨。
颜溶月进门就换上一副惊恐的模样:“娘亲,这男子是谁?莫不是娘亲的私生子?我看着这男子的模样倒是跟母亲有八分相似。”
楚老夫人听到颜溶月的声音,这才让楚清河和姜柔带着楚晟站到一旁。
“大胆颜氏!你竟是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识了?这便是清河!”楚老夫人瞪了颜溶月一眼,毫不掩饰对颜溶月的不喜。
颜溶月看到楚清河,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登时附上一抹害怕的神色,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是人还是鬼?战报上不是说你死了吗?”
“胡闹!若是鬼他还怎么站在你面前?”老夫人呵斥道。
楚清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颜溶月的一个巴掌扇蒙了。
还没等楚清河发火,怀里便多了温香软玉,颜溶月直直地扑到楚清河的怀里。
“夫君,你真的是夫君吗?战报上说你战死沙场,溶月是肝肠寸断,恨不得下地府陪你,做一对阴间夫妻,可楚家上上下下离不开人照拂,娘亲又倒下了,溶月只能挑起重担,因此咬牙告诉自己:不能死!”
“我成了未亡人的这几年里,心中一直挂念着夫君,你我都未曾谋面,可我已然当我是你的妻,本以为一辈子就为夫君守着贞洁,溶月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夫君,你真的没死?你真的是我的夫君?”
颜溶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将这几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了一般,在场的众人无一不动容,甚至跟着颜溶月一起落泪。
好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颜溶月哭了,他们不是该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