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官抬了抬下巴,狱卒拿着烙铁,一步一步地朝着楚清河前进,那烧红的烙铁映在楚清河的脸旁,楚清河都能感受到那烙铁的温度。
“我……我说,我全都说!快把这东西拿开!”楚清河的双手还禁锢着枷锁,只能别过脸,生怕这烙铁让自己脸上毁容。
“那你说说,颜容镜是怎么死的?”
“在……在战场上……战场上有很多的尸体,没有一个活口……”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楚清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看来你还是不肯交代了,来人,上刑!”问官怒道。
烙铁按在楚清河的大腿上,发出了“滋滋”的声音,传来了皮肉烧焦的味道和楚清河那凄厉的惨叫。
颜溶月身形一抖,赵景琛将佳人搂在怀中:“怕吗?”
不但不怕,反倒觉得解气!
颜溶月摇摇头:“我只是害怕哥哥……”
赵景琛轻轻地拍了拍颜溶月的背:“别着急继续听他怎么说。”
“我说!我全都说!”楚清河痛得龇牙咧嘴的,见狱卒正要拿起另一个烙铁,立刻大喊道。
“当年父亲让颜容镜处理后勤的一些事宜,可颜容镜志在立功,经常让偷偷混在将士们之中上战场,他也确实神勇,那日粮饷运送的时间有些耽搁,父亲便让颜容镜前往接应,这时有消息传来匈奴有一队兵马来犯,父亲便让我带先锋军前往应敌。”
“临行前,颜容镜私下里跟我商量,能不能他带领先锋军杀敌,让我去接应粮草,毕竟粮草是固军之本,接应后勤同样重要,因此我便同意了。”
颜溶月差点将银牙咬碎,接应粮草与打仗的危险程度,哪里有可比性?她哥哥只读过圣贤书,哪里比得过武侯世家出身的楚清河?若非是楚清河贪生怕死,又如何会同意换了差事?
“难道这件事,就你们二人便能轻易决定?”
“我爹是颜容镜带领先锋军出征之后,才知道的……”
即使是知道了,也没有让人去将颜容镜换回来,老侯爷的心思……
“我前往接应粮草,途中遇到了山洪,只能绕路,运送粮草时又遇上暴雨和伏击,九死一生才捡回了一条性命,辗转五日后,我回到军营……却发现营地早已被战火烧焦,地上躺着数不清的将士的尸体……我大哥,二哥,都丧生了,却没见到我父亲和颜容镜的尸体……”
“想来当日颜容镜带兵打仗那日,便已经死了。”
“大人……求您饶命啊大人!我可把能说的全都说完了……”
此时,牢门打开,赵景琛一脚踹在了楚清河的身上:“简直是畜生!”
原来在问官给赵景琛的状纸之上,赫然写着楚清河是将那些死去的战士们的鲜血抹在自己身上,将那些尸体盖在自己身上,才躲过了匈奴的追杀。
和那日修路时的懦弱行径一般无二。、
“怪不得那么熟练,原来是个惯犯!”赵景琛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前补了几脚,直接将人带着椅子全都踹翻在地,还是狱卒将楚清河扶了起来。
颜溶月躲在赵景琛的身后:“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见到老侯爷和我哥哥的尸体吗?”
楚清河简直快要崩溃了:“我真的没有看到!或许被野狗叼走了也不一定……”
“月王爷,您放了我吧!我快死了,我还不想死……您就看在……看在颜溶月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赵景琛被楚清河气笑了,随后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又是一脚踹在楚清河的胸口,楚清河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离开了大牢之后,颜溶月一直低着头出神,赵景琛将颜溶月的脸捧了起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我哥哥或许还没死,可是我哥哥要是没死的话,现在又在何处呢?”
“你怎么笃定,你哥哥没死呢?”
“尸骨都没找到,万一有一线生机呢?楚清河也说了,我哥哥神勇,或许我哥哥吉人自有天象呢?”颜溶月眨了眨眼睛,躲闪过了赵景琛的审视。
前世在颜溶月几近暮年时,传来了玄甲军当年并没有全军覆灭,而是有将近二千的人马逃离到了深山,在那里落了脚。
可那时的自己早已无力再去查证这件事情,这才不知兄长究竟是死是活。
如今楚清河说没有看到兄长的尸体,那便有很大的概率这群人里面有自己的哥哥。
“而且远征军这次的败仗,仍旧疑点重重,那批粮草的踪迹还没有发现,楚清河这里还是个突破点。”
颜溶月拜托赵景琛,希望他能够帮自己找到兄长,毕竟她的时间不多了……不知能不能活到得到兄长消息的那一天。
颜溶月按了按发痛的眉心,赵景琛见状,让马车先将颜溶月送回府中,自己还有疑问要问楚清河。
来到楚清河面前,赵景琛手里还把玩着一只割肉的小刀。
“那日运送粮草,为何绕了路还能遇上伏击?”赵景琛拿着小刀,刀刃在自己的指腹磨挲着。
“我……”
“唰”地一声,楚清河胳膊上的一块肉便被赵景琛刮了下来。
“啊!”整座大牢之中都回响着楚清河的惨叫。
“是我手下的一名百夫长,说他熟悉这里的地形,那条路能够回到军营。”
“你还记得他的模样吗?”
“……”
赵景琛再次提刀,又削掉了一块皮肉下来。
“我真的记不清了!已经过得太久了……”
“那本王就刮到你想起来为止。”
……
回到府中的颜溶月,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踏实的一个好觉。
翌日清晨,颜溶月便来到了颜府,见颜府大门紧闭,冬梅便上前叩响了大门。
老管家打开一条门缝,见是颜溶月,便开口道:“小姐,您还是回去吧,夫人病了,暂时不会见客。”
“颜管家,您就让我进去吧,我有哥哥的消息,要告诉娘亲。”颜溶月一脸真诚道。
听到颜溶月这话,颜管家也来了精神,将大门完全打开:“小姐,您说的是真的?”
见颜溶月点头,颜管家连忙将颜溶月迎进了颜府。
来到颜夫人门前,老管家让颜溶月做好心理准备:“夫人已经病了很久了,少爷的事情便是夫人最大的心病。”
即使提前有了管家的提醒,病床上的侍郎夫人的模样还是吓了颜溶月一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