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琅玥以为温良安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没想到男儿之中还有比他更漂亮的人,那长长的睫毛如羽扇一般,刀削般棱角分明的五官,高高的鼻梁,狭长的丹凤眼,满是柔弱、无助、绝望、可怜。
男人看姑娘楚楚可怜大概就是她现在看眼前粉色衣衫的男子的感觉,柔弱不能自理,宛如天上仙,有一种破碎的美感,再加上他身形偏瘦,扶弱柳风,肤色赛雪,令人沉醉,莫名的升起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没由来的感到心疼。
“啊,你死了,你死定了,你敢打他的脸,你竟然敢打他的脸。啊……”嚎叫着,抓狂的,一个年纪约四十岁的男人冲了过来,身躯肥胖,一脸横肉,对先前动手打人的彪形大汉挥小拳拳。
常年练武,一身腱子肉,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但那彪形大汉却十分害怕,不住的往后缩,只差给他跪下了。
“爹,您冷静点,有客人在呢。”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跟过来,上下打量了扶琅玥三人一眼,见青竹随身携带佩剑,微微一笑道:“新来的不懂规矩,冲撞了三位,今儿的茶水记在我账上,还请三位公子见谅!”
拱手行礼,诚挚道歉。
见他手拿玉箫风度翩翩,脸上没有半点胭脂水粉,倒是一身书卷气,扶琅玥道:“无妨,也没有撞到,茶水就免了。”
低头垂眸又看了一眼那身着粉色衣衫的男子,她转身进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着粉色衣衫的男子伸出了手,并且抓住了她的衣摆:“救我……”
声音轻柔宛若春风,话才出口就被打断,只见青竹身形一晃就将他踢开了,沉声道:“说了,我家主子不喜人靠近。”
烟花风月之地肮脏不堪,原就不同意她来,可她是主子,他是奴才,她坚持要来,他也没有办法。
刚刚及笄,云英未嫁,此处又多是男子,岂能容他们放肆,而若不是怕暴露身份,他的手此时已经横着飞出去了。
猝不及防,倒在地上,身着紫色衣衫的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桃庵,你这又是何苦,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待客方为上上之选。”
“我不叫桃庵,我叫七夜。有种你们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待客,绝不。”视死如归,浑身颤抖,像被人抓住的小狐狸,明明害怕的要死却强撑着,士可杀,不可辱。
许是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硬骨头,四十岁左右被紫衣男子称作“爹”的男子变了脸色,像被人卡住了脖子掐着声音道:“看来是棺材板还没有躺够,算了,白瞎了这张脸,拉走吧。”
大袖一挥转身而去,七夜突然暴起,从二楼跳了下去。
突如其来,众人大骇,扶琅玥想都没想就甩出了袖中的红绸,裹住了他的腰身,将他甩了上来。
胳膊有伤,掌心未愈,南笙吓了一跳,人刚落地就忙道:“主子……”
摆手示意无妨,扶琅玥收起红绸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任何时候都不要自轻自贱。你既不愿待客就陪我喝茶吧,我们都是粗人,还没有好好品过茶呢。”
扭头看了一眼身着紫色衣衫拿箫的男子,他跟他爹说:“爹爹息怒,桃庵头一回待客,难免有紧张的时候,不如就给他一次机会,让他适应适应,说不定一回生二回熟过两天就好了。”
被称作“爹爹”的人乃是竹箫馆的管事,馆里的人都叫他爹爹,客人都叫他龟叔。
龟叔年轻时也是做小官儿的人,知道第一步难迈,主要这张脸实在绝色,砍了舍不得,思索道:“你都开口了那就饶他这一回,再有下次,直接喂狗。”
后院有专门教新人的地方,不止养了狗还养了狼,而那些不听话的早就被它们给撕碎了。
身着紫色衣服的男子道:“是,孩儿记下了,谢谢爹爹!”
冷哼一声,龟叔拂袖而去了。
唤伺候桃庵的人重新帮他梳洗更衣,身着紫色衣衫的男子对扶琅玥道:“在下陈诚,一会儿还要登台吹奏,就不陪公子说话了。公子里面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他们吩咐,在下就先告退了。”
竹箫馆头牌,在整条街排名第二,也难怪他与众不同一身书生打扮。
扶琅玥点头,陈诚告退,三人进屋,立刻有人送来了茶点。
“主子,伤口没事儿吧?”还是不放心,南笙坐下后就去看她的掌心。
二楼雅间设计的非常巧妙,推开窗户就能清楚的看到一楼大堂的表演,扶琅玥环顾四周,跟着坐下道:“用的巧劲,没使什么力。”
主要桃庵身形瘦弱,不怎么重,否则,她一只手未必用内力甩的上来。
查看伤口没有裂开南笙松了一口气,帮她倒了一盏茶说:“素不相识您救他干什么?”
走江湖的人心硬,可怜人也见的多,帮不过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现在都当自己瞎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当然,她一开始并非如此,吃亏上当多了,被父亲责骂多了,渐渐的也就不管了,而只要是不关她的事儿,就是有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扶琅玥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自己曾经也被逼入绝境宁死不屈吧。
叩门声响,柔弱无力像病西施一样的声音传进来说:“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闻声朝青竹打了个眼色,他开门出去了,南笙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的桃庵独自进来了。
不似先前香气熏人,他换了一身桃红色衣衫,外面是同色系的轻纱,衬的他皮肤愈发雪白。
不施脂粉,乌黑的及腰长发披散着,前面梳起一些用木簪固定,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相较于比姑娘家还要阴柔绝美的男人扶琅玥更喜欢铁骨铮铮的汉子,像温言卿那样的,干净,清澈,阳光,正直。所以,虽惊艳却没有看多久,马上就收回视线说:“坐吧,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