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继母,打狗看主人,以她势力的性子绝不敢再纠缠,也不敢再找她的麻烦,她也不用再回家去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天天提心吊胆。
“卖……卖身?”扶琅玥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吃一惊,林晚柠道:“是,求你,求求你了。”
再次磕头不起,扶琅玥懵了,但那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又赶忙去扶她说:“你别这样,你先起来,起来我们慢慢说。”
用力拉她,林晚柠不肯,抓住她的两条胳膊说:“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玥儿,求求你,求求你答应我,只要我卖身给你为婢张国舅就会死心,否则,即便是我嫁给他人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玥儿,我不为妾,我就是死也绝不给人做妾。”
母亲临终前曾叫她发下重誓,此生不管遇见多喜欢的男人都绝不做妾,任何境地都不能自轻自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做妾,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同龄同辈又是一起玩大的好朋友,手帕之交,怎么能给她磕头呢,这不是折煞她了。
贵妃势大,国舅猖狂,除了嫁给王孙贵族外只剩下这一条路,关乎性命,关乎后半辈子的幸福,林晚柠说什么都不肯起来。
肩膀上有伤,扶琅玥不敢太用力,怕一会儿伤口再扯开了,她只好也跪下了。
面面相对心疼不已,知道她处境艰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出此下策,扶琅玥为她拂去脸上的泪水说:“你别哭,也别急,你静下心来听我说。我可以答应你,甚至不用签卖身契,我都可以养你一辈子,可是,晚柠,你要怎么跟你父亲说呢?”
四品官,她又是林家嫡女,林大人不可能养不起,那么一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给她做奴婢,且还签卖身契,传出世人会怎么想,怎么议论,又怎么看她和她父亲呢?
人言可畏,积毁销骨,事关声誉和前途,而细究起来林大人和她父亲扶国公并不相同,她母亲在世时一家和睦,她父亲对她也一直疼爱有加,从未厌弃。
父女之情不能不顾,但林晚柠在决定卖身为婢前就已经想好了,拿帕子擦干净眼泪说:“实不相瞒,继母进门之后我与父亲的感情淡了很多,有了弟弟妹妹就更顾不上我了,再加上他公务繁忙,时常外出,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见面的机会都很少。不过没关系,我长大了,我到郡主身边为婢也省的他难做,继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国舅到底是国舅,岂非我父亲一个小小四品官就能抗衡的。玥儿,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泪如泉涌滚滚而落,她说完以后又忍不住哭了。继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管嫁给谁她都得嫁。
感同身受,心如刀割,扶琅玥跪着向前一步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朋友之间不说这些,你能告诉我,向我求助,我已经很开心了。此时你父亲想必已经收到了消息,等我见过他,看他怎么说,然后再来做决定。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给张国舅做妾,更不会让你继母得逞,你别怕。”
张慕寒的尸体已经入京,张家挂起了白布,这会儿张国舅正伤心气愤满世界找凶手呢。
有她这句话林晚柠就放心了,紧紧的回抱住她说:“嗯,我相信你。玥儿,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
本想写信去边关,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她都要放弃了,她回来了。
松开怀抱拉着她起身,扶琅玥让她在床上躺好说:“行了,别哭了,你看看你这眼睛,肿的只剩下条缝了。我让人进来给你抹药,吃点东西你就睡吧,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碧螺进来让两个小宫女给她抹药,林晚柠道:“小心三公主,她必定会报复。”
扶琅玥知道,让她躺好抹药别操心,怕她痛,跟她说起了儿时的趣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欢颜殿,双喜宫,张贵妃正在大发雷霆,先是拿手中的茶盏将前来报事的小太监的头砸了个洞,又将她最近新得的一只极其喜欢的青玉樽砸了个粉碎。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没有一个敢出声,掌事宫女看大事不妙,那小太监血流如注,立刻叫人去请二皇子温玉成。
舅舅暴毙,一早就收到了消息,来不及与母妃说,温玉成就急匆匆的出了宫。
不问不知道,一问很蹊跷,然而还没有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儿,衙门的人就带着官兵进了张家。
说是人命案,将舅舅张慕寒生前的随从带走了。感觉不妙,原路入宫,哪儿想到母妃宫里的人到处找他。
无心细问赶紧过去,见满地狼藉那小太监都要血流而亡了,马上叫人带下去止血治伤。
看是儿子,冷哼一声,张贵妃命人打扫干净就向内殿走去。
温玉成跟上,掌事宫女端水进去,净了手,换了衣,喝了一杯热茶后方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外祖与大舅舅怎么说?谁杀的?”
事发突然,十分诡异,想到自己那没用又一直给自己招惹是非麻烦的庶弟真死了,她心中不知该悲该喜。
摆手示意掌事宫女到外面守着,温玉成道:“据随从说那天晚上他们去了红香馆,小舅舅原是去找他经常找的一个女人,走到门口不知怎么瞧上了一个新来的,二话不说就扛了上去,并且还不许他跟着。”
砰的一声拍桌,张贵妃的脸又变成铁青色。
温玉成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又道:“小舅舅的习惯一般会在红香馆待到第二天中午,随从也没有多想,就找了个地方等着。没过多久,秋家二公子秋则成以抓捕盗匪为由冲进了红香馆,然后小舅舅就死了。红香馆大火,烧死了很多人,惊动当地官府,有人还跑到京城来告状了。我回来之前官兵上门抓人,把小舅舅身边的那个随从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