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
当大黑呵斥着将孕妇——她的双手被绳子紧紧捆住,眼睛被蒙上了黑带,嘴巴被塞上了黑布——像驱赶牲口似的推进来时,老金已经出现在里面了。
老金看样子之前很着急和等候多时了——从地上那些来来回回、密密麻麻的脚印和脚下那么多的烟头可以看出——这下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大喜,也总算放心了。
“回来啦!怎样?!还算顺利吧!”他吐掉嘴中香烟,用脚捻灭,急急跑过来问。
“还行。”大黑看了看站在一边簌簌发抖的孕妇后,面无表情的回答。——好像这事跟吃饭上厕所一样正常,平淡无奇。
瘦骨进来后对这事似乎一下子提不起兴趣,打了打哈欠,刺激出泪水,伸了伸懒腰,走到一边的木材堆躺着闭目养神。
小眼则走过来,叫一声金爷,同时伸出一只手,中食指竖起,比个“V”形手势往嘴唇贴了贴。
“呵呵呵……..有有有!来来来!辛苦了!…….”老金会意,满脸堆上笑,赶紧从口袋掏出一盒香烟,抖出一根,抽递给小眼,又帮他点燃。
“现在该怎么办?”小眼“啵啵啵”地猛抽几口烟,抖抖烟灰后问。
“老路子。”老金平静地回答,同时朝大黑使使眼色。
大黑明白,点了点头,过去把孕妇嘴中的破布拿掉,抬腿往她的屁股不轻不重地一踹,她立即“哎呀”一声叫,坐倒在地。
“说!你丈夫的电话号码多少?!”大黑厉声问。
“呜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救命啊!…….救命啊!……..”孕妇此时哭叫呼救,蒙在眼睛上的黑带很快湿润了。
“妈的!别叫!再敢叫我让你流产!”大黑往地上吐一口痰后,骂着吓唬说。
“救命啊!救命啊!——”孕妇没被吓到,继续哭叫。
大黑恼怒了,呼地抬起蒲扇似的大手掌,“啪!”的就过去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啊!——”孕妇痛叫一声,感到脸上火辣辣的,这下规矩了,不敢大声哭叫,而是抽抽搭搭的。
“说!号码多少?!”大黑再厉声问。
孕妇害怕了,嘴唇发抖,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在说的过程中,老金早已掏出手机准备。孕妇说一个数字,他就按一下按键,好后拨打,电话的另一头很快就接通了。
“听着,你妻子现在就在我们手里!如果想要她平安无事,一个小时后拿五百万存进我指定的银行账号,还有,别报警!否则,你就永远别见到她!”老金捏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说完立即挂了电话,然后编辑短信,将银行账号发了过去。
夏建华这时候猛然彻底清醒了,才知道,他们这是在绑架,对,是绑架!
天呐!他没想到自己竟参与了严重的犯罪活动!
想到这里,他一下子呆住了,不会动了,满脑子一片空白,又渐渐感到有一团糨糊糊住了神经,使之反应不过来,不会思想了。
“建华,怎么了?”老金见他这样,走过来问。
“金,金爷,咱,咱们这是在绑,绑架呀?!”他问说,还是有点恍不过神来。
老金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倒是小眼接了他的话:“这不是废话么,明摆着的!”
夏建华听完,整个人再一次定格了。
“建华,咱们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虽然手段不正当了些,但决不伤害人质,钱来人回,讲信用交易。再说了,咱们绑架只绑那些有钱人,他们钱那么多,拿点出来救济我们,也不会损失太大。”老金说得轻描淡写,歪理也被直着说了。
“小子,你给我听着!这滩浑水你不蹚也蹚了,你也是这次绑架的参与者!你最好保佑这次顺顺利利,大家有财一起发,谁都好过,否则,你也逃不掉!”小眼没好气的提醒他说。
夏建华身子摇了摇,转头看看旁边仍在抽泣的孕妇,心情复杂,有些煎熬,觉得自己这是引火烧身,怪不得别人——从第一天成为老金的手下开始,一切都是自愿的——又想到老金并未亏待过自己,要不是跟了他,家里的债到现在还没法还清,也还是住在破旧的小房子里。
想到这里,夏建华也就认了,希望这一次顺顺利利,分了钱,自己将脱离他们。
“知,知道…….”他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地说。
“建华,放心,没事的。”老金搭了搭他的肩膀又说。
夏建华嗯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沉默。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过去了。
这时候,老金的手机在众人的期待中,响了。
“喂!嗯!……好,行!确认后立马放了她,放心!”老金一接听完,手机一关,将电话卡拔出,迅速地扔到了外面!
“怎样?!”
“怎样?!金爷。”
“事成了没?!”
小眼与大黑围过来,迫不及待地问,而刚才在不远处的材堆躺着的瘦骨起身了,匆匆跑过来,也问。
老金先没回答,而是掏出另一个手机不知拨打给谁,通了。
“我,嗯,赶紧帮我查一下帐户!”老金说,语速显得非常快,很急的样子,讲完手机紧攥,贴着耳朵在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
也是一分多钟的时间,小眼他们三个却觉得异常漫长,显得紧张,均双眼直直地盯着老金的嘴,充满极大的期待,想从中听到满意的答案。
对方终于回答了。
老金“嗯嗯”几声后,挂掉电话,收起手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宣布似的说:“这事,”顿了一下,接道,“成了!”
这消息像是一把盐,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小眼他们三个听了忍不住爆发出各种各样鬼叫似的兴奋、激动的声音,还手舞足蹈的,相当疯狂。
夏建华从未见过他们有这样子的反应,不过也难怪,谁获得那么大的一笔钱,谁都会高兴极了的。
只是此刻,夏建华并没有高兴起来。这样子获得金钱的方式让他感到陌生,不习惯,甚至是厌恶。也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舒服,担心着什么,说不出,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