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喜欢我去是吗?”孙少雪见他脸上似有苦衷,自己表情变得忧郁,抿着嘴问。
“不是,只是…….”夏建华复杂的情绪在翻腾,一时之间无法平息,话也没法往下说了。
“只是什么?你说呀,干嘛吞吞吐吐的。”孙少雪着急地问,轻轻的、亲昵地摇了摇他的脖子。
夏建华咬咬嘴唇,将心底出现的自卑感强压下去,鼓着勇气,但没有力气地说:“雪儿,我们家,难看……..”最后两字让他在思想上觉得沉重。
说完,他感到周围的一切被定格似的死寂,连同眼前那张心爱女孩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让紧张的身子得以放松,想了想,又无奈地笑着说:“我怕你看了我们家房子和爸妈会很失望。”这些话一出来,感到什么都放开了,变得坦然了许多。——生活对他来说如此,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没有什么好躲避的。
孙少雪待其说完,先是怔怔地望着他,然后侧脸沉思、目光低垂,接着,双手掌贴上他的左右脸颊,再慢慢扳正对着自己,微笑了,说:“傻瓜,其实,这些我根本不在乎。”眼里如贮着一泓清泉,波光粼粼,倒映着他露出吃惊表情的面孔。
“雪儿…….你……你说的是真的?!”夏建华激动,双手按着她的双肩胛骨说,说完,脖子伸动如打鸣的公鸡,喉咙发出咯咯之声。
“嗯。”孙少雪点点头,双手又揽向他的腰,头往其怀里钻。
这回答,让夏建华先前模糊的心镜擦得明亮,于是,他将她疼爱地搂得更紧。
然,才短短的一瞬,他便像从醉酒进美梦清醒过来之人,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希望之光一下子熄灭了。
“雪儿,我想,这事咱们日后再说吧…….”他鼻孔喷出无奈的气息,心事重重,显得闷闷不乐。
“这…..这又是为什么”孙少雪心咯噔一跳,抬头凝视着他,不解。
“我想,就算见了我爸妈又如何,你爸妈……….”夏建华话说半截,感到喉咙又烧又痒,说不下去了,一股凉意从心里往外溢出。
孙少雪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扑哧”一声笑了。
他吃惊地望着她,疑惑不解于她的笑是何意。
“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爸肯定不会反对咱们俩在一起,我妈现在更没有资格反对!”孙少雪十分自信地说,接着,她把那晚她与爸妈之间发生的事向他叙述,又把今晚的事也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遍,以这些来作为有力的证明。末了,她幸福满面地拉起他宽大温暖的双手,一脸幸福、兴奋地说:“建华哥,等见了你爸妈,我再带你给我爸妈瞧瞧!”然后笑得开心。
夏建华听她这样说,如释重负地呼了呼气,心里面随之不由得庆幸和感动,但一想到要去见她爸妈的事,又感到紧张,身子如拉了满月的弓,绷得紧。
“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见你爸妈呢?”孙少雪又无限期待地问。
“要不,咱们明天就去!好!就这么定了!”还没等夏建华反应过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决定了。然后低头掰手指头,喃喃自语道:“明天,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呢?蓝色的羊毛衫?噢不,太随便了;白色的羽绒服?也不行,太厚重;紫色的外套吧!还是不行,显老了……..”每说一件衣服便伸出一只手指,像小学生刚开始学算术一样,十分可爱。
夏建华看着怀里的她那样子,不禁轻松地笑了,但想到明天回家,想到已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父母,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便觉心里有一股酸酸的暖流在四周蜿蜒,汇成一滩,散发苦苦涩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