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全,出来!知道你躲在柜子里!出来呀!——”王燕兴奋地叫起,激动地挣开冯兰的手,“嗒嗒嗒”的快速踩着地板跑过去。
“哎呀!噢!——”墙角处的柜子此时伴随着这人叫声,“吱!——”地打开了。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只见冯家全腰卷成一车轮形状,从里面贴着地板滚了一圈出来,全身横着展开,又“哎呀呀”叫了几声,摸摸碰痛了的后脑勺,拍拍衣裤,模样狼狈地站了起来。
“呀!——”王燕见状,黑柳眉惊讶地往上一挑,尖叫着冲了过去,心疼地说:“哎哟哎哟!啧啧啧……..家全,你咋就想躲到里面去了呢?没摔着你吧!”她瘦弱的肩膀带着清香顶在他腋下,准备搀扶起来。
冯家全顿时像被电流触到一般,胳膊赶紧一抖,挣开她,又抬腿往后倒退几步,避开。他望了望马小花,心里一时长满了杂草,不知该如何收拾,又看了看王燕,抽搐一下鼻翼,蹙了眉头,像刚吃完冰淇淋的口气,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王燕怔了一下,低下头,脸红热中带阴灰,双手不安分地抓了抓衣角,撅了撅嘴,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嘟哝着说:“家全,你答应过我今天要陪我去逛街的,你忘啦…….”又抬起头来,双眼热切、情火燃烧地望着他。
冯家全忙转过头,避开她的目光。他看见马小花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俩,还调皮地朝他挤眉弄眼一下。这让他的心瞬间坠落到深渊,怒火也不禁从张开、变形的嘴中像只迅猛的蛇窜出了洞穴,吐出了这样的话语信子:“谁答应过你了,你别自作多情!”
“这……这…….你……..你……..”王燕没料到他竟然耍赖,说话不算话,脸色随着这几个出去的简单的字,由躁红到惨白,最后到铁青。她伤心了,真的伤心了。
“你明明答应过的!你明明答应过的!”王燕这样子说着,眼眶开始湿润起来,两只脚丫子撒娇、发泄地在地板上像两把菜刀剁砧板,“嗒嗒嗒!”地踩得直响。
“家全,你答应过小燕要陪她去逛街就得去啊,做人要守信!”冯兰拔高声调,口气严厉地教育说。
“哼!”冯家全翻了翻白眼,把脸十分不屑地扭向一边,又退到小花身边,字正腔圆地说:“我才不跟她去逛街,要逛也是跟小花一起去逛!”相当的直白。
冯兰这下有种火烧屁股的急,觉得有必要向儿子挑明一些事,便口气和缓下来,像哄孩子似地对他说:“家全,听妈的话,跟小燕亲近些,妈也是为了你好。”又看了看嘟噜着脸的王燕,顿了顿口气,接着说:“你们俩挺合适,妈希望你们走到一起…….”
冯家全像是被灌了一口醋,全身一阵颤粟,厌恶地看着已成年、却要对未成年女孩进行拙劣模仿的王燕,生气地说:“合适什么?我们一点也不合适,妈!你就别掺和这事情了,我烦!不爱听!”相当的固执,也不给王燕一点情面。
“为什么?!”王燕顿时眼泪溢出了眼眶,声音嘶哑,带了哭腔,可怜楚楚地问:“家全,我哪里不好了?哪里配不上你了?!”
“不,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俩不合适…….”冯家全看到王燕一脸惨淡欲哭相,心有点软,收了收脾气说。
“家全!”冯兰对当面伤了王燕心的儿子,皱着眉头,咤了一声,后说:“小燕要相貌有相貌,家里要钱有钱!这么好条件的女孩,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们哪里不合适了!妈看你们俩最合适!妈已经要定她这样的媳妇了!”最后一句斩钉截铁,体现出作为家长的威严和至高的说话权。
王燕听到冯兰这话,仿佛被打了强心剂,同时也有了坚实的依靠。她抹了抹眼泪,躁红像两朵小浮云上了双腮,羞涩地低了低头,走到冯兰身边,挽住了对方的胳膊,恍若孝顺的媳妇挽着通情达理的好婆婆似的。
“要你自个儿娶回家去!当神供奉着!当宠物养着!我才不要娶她!我要娶的是像小花这样的女孩子!”冯家全情绪激动、十分直白地吼出了心声,头皮发热到快“兹兹”冒青烟了。
众人这下无语,屋里一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听见冯家全那吼过之后“哧哧”的粗气声。
马小花一个激灵,像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冯家全这话将她迅速地拉进了他们母子的矛盾境地中。十分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家…..家全…..我…..我真的那么讨厌吗?……..”王燕松开了“婆婆”的手,嘴唇抖抖索索的委屈问。又脸色惨白如纸,目光短浅散漫,黯然神伤地走到冯家全面前。
“那个……..那个……..”冯家全不知如何作答,便闭上嘴,侧过脸,再一次不去看她。
王燕站在他面前。这瘦弱娇小的漂亮姑娘,宛如风中一枝几欲倾倒的皱菊。她愣愣地望着她喜欢的男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要去触碰他的脸颊,但那脸颊像小动物遭遇到猛兽爪一样,往后躲了。她抬起的手如白鸽瞬间折断的羽翼,无力地垂了下来。仅仅一秒钟后,她眼泪飚出,嘴一撇,“哇!——”地哭了出来!转过身,手捂着嘴巴,像要呕吐似的,带着“呜呜”声,如秋天里负伤失群的孤雁,冲出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