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华一口气冲到了灯火辉煌、喧闹不已的大街。他喘着气,累极了,倚在一根*、高高、直立、上面电线纵横的水泥柱下。此时,头晕晕沉沉,他茫然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和打着车灯、响着车鸣的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赶快找到孙玉娇!赶快找到孙玉娇!快呀!快呀!——”可是,人海茫茫,他要到哪里去找呢?他毫无头绪,孤立无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哭、以表悲伤的心情都没有。
夏建华站了起来,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心情十分沉重,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尽快找到孙玉娇的方法。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咕的叫了起来。今晚他还没吃呢,本想与马小花看完电影就一起去吃,但希望落了空。
饥饿感不断加重,他觉得全身越来越没有力气,也越来越没有精神,但没有欲望去往胃里填充些什么食物。沿途各种各样的小餐馆、大排档、快餐饭店,所发出的饭菜香味都没有刺激到他的嗅觉,不过使其空空的胃产生强烈的反应,开始痉挛、抽痛。
“喂!小兄弟!来几个包子怎样?!我们店的包子可是很好吃的!包你吃了之后回味无穷!下次还来买!”在他经过一家卖夜点心包的小店时,一位估计年过五十的肥胖女人,腰系白围巾,走过来,挡在面前,油光满面、笑吟吟地说。
夏建华见她王婆卖瓜似的自夸,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没兴趣地说:“不用了,谢谢。”然后就想绕过肥胖女人继续向前走。没想,肥胖女人不死心,又挡在了他面前。
“小兄弟!别走!别走!试一下嘛!我们店的包子个大,料足,干净!口感更是一流!你试一试,不好吃不要钱!”肥胖女人说着不管夏建华同不同意,硬将他拉到店里的大蒸笼前,打开蒸笼——热乎乎的白气如烟,直往上冒——用大木夹子夹了雪白的、喧腾腾、有如拳头大小的一个包子放进一个黄色纸袋里,不管他要不要,硬塞了过去,说:“来!试一试!”
夏建华看着隔了纸袋仍烫手的包子,虽然饿,但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吃。他觉得这女人很烦,很缠人,搞得自己心神不宁,想赶紧逃离这里。就在主意刚打定的时候,肥胖女人又往他手里塞了张什么东西。他拿起来一看,纸上面印着一个豁开口子、流着诱人馅汁的包子图像,图像下面有该店的相关介绍。
“小兄弟,你吃完要是觉得好,帮忙宣传宣传!”肥胖女人笑呵呵地提醒说。
夏建华看到这张宣传单,脑子灵光一闪,受到什么启发,激动得身子一热,感到充满了动力,于是,二话不说,匆匆付了钱,拿着包子就冲出了店。
“喂喂喂!小兄弟!用不着给这么多!我还得找你钱呀!……”肥胖女人拿着夏建华付给的钞票,边抖着身上的肉边追了出来,可没几步跑不动了,立定着,弯腰低头,呼呼的大喘粗气。
而夏建华一路向前冲。他想到了办法,脸上一扫阴霾,心里开始产生了希望。这个时候,他的肚子越发饥饿,终于想吃东西了,便不管手上纸袋里的包子很烫,拿出来,边跑边咬,贪婪的一口口往下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来到了孙天保家门前。——他感到双腿酸痛,后悔了,才想到,其实可以坐车来的,更快,更省时。
现在,他站在紧闭的大铁门前,粗略地看了一下交叉封条后,往左右手心吐了吐唾沫,互搓几下,动作敏捷地爬过院子的围墙,跳下来时,发现里面乌黑一片,十分冷清,安静得只听见树叶摇晃的“沙沙”声和断断续续的虫叫声。
当他看到了自己当门卫时居住的那间小平房后,与孙少雪在这儿约会的情景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可是,想想她现在在病床上的模样,就感到物是人非,心酸难受不已。
夏建华又心情沉重地走向正大门,门被一把明晃晃、造型怪异的锁把守着。——与瘦骨他们出去干活儿那么久,他还没见过类似这样的锁。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把万能钥匙,用之前在一旁偷看小眼开锁时学到的技术,试着去打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耐心接受着考验,疲惫与倦意屡屡袭来,累得满头大汗,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很久之后,随着锁“咔”的一声,终于被打开了。
他没有停歇,摊开双手掌干搓自己的脸保持清醒,后径直冲进去直上楼顶的房间。
他在进入第一间时,打开房灯,目光四处扫射,翻箱倒柜,搞得一片狼藉,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倒是床底下一个外观精美、上了锁的小木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没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拿出来,开了锁,掀开盖,一看,才知道这并不是孙玉娇的房间,而是孙少雪的。因为,木盒子里正静静地躺着孙少雪个人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头微微向一边倾斜,笑容灿烂,青春洋溢。
他拿起,没想,该照片还用透明胶纸黏着另一张同样大小的照片,仔细一看时,才知道,另一张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图片,图片上画的是一个跟他很像的男子头像,下面注释似的写了“建华哥”三个字,然后,两头像中间的空白处写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未来结婚”。
看到这里,夏建华喉咙哽咽了,心里面又酸又热,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袋,生怕它会掉落,怕会一落地就四分五裂、消失不见。
出来后,他又进了第二个房间。这一次,地方找对了,正是孙玉娇的房间。他一眼就看到梳妆台上摆着孙玉娇模样妩媚的照片,拿起来,“哗啦”将镶在上面的玻璃镜框摔得粉碎,蹲下,扒拉几下,将照片抽出,抖了抖,吹了吹,拿着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