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翻了翻生死簿,渐渐皱起了眉说道:“此人在这上面的命格竟与你说的完全不同,虽说不能享受到属于天界皇子的无上尊荣,但也是一生平安无愁,顺风顺水,并不是魔神转世的寄体,更不会横死刀下。”
司命惊讶道:“怎么可能,我也曾为他算过,卦上显示的明明是天生煞星啊!”
“那只能说明你的卦象被人混淆了呗,若不然难道你算得会比得这先天灵宝自动生成的准。”
“自然不是。”司命心里不禁被这个消息震的翻腾起来。
这时,一位鬼差走进来说道:“报告阎王,我们找遍了所有生魂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
……
七月半,俗称鬼节,这一天,相当于是冥界中的春节,所有的鬼魂都欢迎鼓舞,因为这一天的晚上他们便可以无视人间壁垒,前往人间去探寻自己地亲人或者爱人。
但白天,自然还是要一点娱乐活动的,要不然也太对不起节日这个词了,街上摆摊的卯足了劲叫卖,就盼着顾客的回眸一笑。
不过今年的鬼节显然有点特殊,卖白衣服的小二既不解又郁闷,以往这个时候往往有大把的鬼来买他的衣服好晚上出去吓人啊,怎么今天反倒无人问津了?难道是那里出了新款,不可能啊,这套装备可是最经典的,还有什么比得上它呢?
终于有一个路过的好心鬼忍不住提醒他道:“还卖呢,你可真是孤陋寡闻啊,连今天清秋楼的新花魁要亮相都不知道,鬼都到那边去了,你还不敢紧过去,去晚了可就没有位置了,我不跟你说了,先走了。”
小二一听,顿时蒙了,他在清秋楼的相好小芳怎么没告诉他呢,难道是怕见了花魁不理她了,这醋劲真大。眼珠一转,把白衣服裹起来扛在肩上就往人群的方向走去,想道:“那边人多,生意肯定好做!”
此刻的清秋楼架起了一座高台,处处张灯结彩,台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的在高大的树上蹲着,比邻的楼上也站满了人,连空中也有大把大把的人围观。
高台上出现的是这里人都熟识的老鸨,正再说着开场白,其实说是老鸨,也只不过是年纪大一点而已,但也仍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只听她柔柔的说道:“各位看官,知道大家都等不及了,但是我们的绯罗姑娘还没有准备好,就先看看楼里其他姑娘对的才艺吧,虽比不上绯罗,但也是一等一的好的。”
台下声音不断,不满者有之,遗憾者有之,但最多的还是呼喊道:“没事,苏娘,叫绯罗姑娘慢慢准备,我们等的及。”
更有好事者说道:“你们慌什么慌,绯罗姑娘岂是那么容易就见到的。”
苏娘看着台下吵吵嚷嚷的一片,仍是笑着,轻拍了拍手,便悄悄退了些去。
接下来出来的便是一排穿着清一色粉霞锦绶藕丝短裙的小姑娘,齐齐抱着一把木琵琶,边跳边唱了起来,舞蹈轻灵似白鹤飞舞,声音清脆如黄鹂鸣叫,甜甜的笑容和窈窕的身段,顿时让台下的男人们没了声音。
台后的苏娘轻勾了嘴角,便转了身向着楼里的一处小院走去。
台上的节目仍在继续,姑娘们都是十八般才艺尽现,有婉转的歌喉,有热烈的舞蹈还有帅气的舞剑。
苏娘袅袅娜娜的走进一所布置清雅的的院子,院子了长满了刹那芳华,红的热烈,红的妖娆。
院中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姑娘,红裙坠地,薄纱披身,青丝如瀑的披散下来,只在顶上松松的绾了个髻,戴了只纯黑水晶参银发簪,从背影看去,身形甚是美好,隐隐约约的看见耳边坠了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在黑发间闪着灼灼的光。
苏娘轻唤道:“姑娘,怎样了?“
那姑娘闻言回过头来,即便是苏娘这种见了她多次的人还是忍不住被她的脸所惊叹,风月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却从没见到过像绯罗这般惊艳的人儿,真真是上天垂怜,就是可惜……
这种年纪就枉死,还掉到忘川河里去生生失了记忆,也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是何等的惊艳绝才,竟让她失了记忆也要也要苦苦在这等着,听说,楼主救他起来时,她只说了一句:“我要找他。”
都是苦命人儿啊!那美人转头杏面桃腮、颜如渥丹、淡扫娥眉、眸含秋水,声音如玉珠落盘,虽冷清但也别有一番韵味,回道苏娘:“嗯,差不多了。”只是这脸不就是红妖嘛,却不知遭遇了什么,失去了记忆,竟在这清秋楼里当花魁。
苏娘的神这才回了过来,笑道:“姑娘今天可是要把全部人的魂儿都吸了去呢!”
绯罗,也就是红妖,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急不缓的说道:“有什么用,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快点找到他,可我如今连他是都不知,怎么找?”
苏娘极是会看人眼色,便连忙把这个尴尬的话题转了过去,“姑娘新学的那支舞跳得怎么样了,练了这么这日子,可有把握?”
“马马虎虎吧。”
苏娘笑着安慰道:“没事儿,日子也是短了些,练得一般也就行了,到时候你一上场,那个不是只看你的脸去了,又有谁会注意道这些细枝末节呢。”
对于苏娘安慰的话,绯罗没有出声。
苏娘又自顾自的说道:“瞧我,姑娘应该准备准备了,我这么一闲谈到把正事给忘了,那姑娘就好好准备下,我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我这就去台上看看怎么样了。”
“嗯。”
台上依旧是衣玦纷飞,台下也依旧是喧嚣漫漫。这时已是绯罗出场前最后一出戏了,台上的人正是那男花魁青葙,只见他白衣飘飘,右手握剑,左手拿酒,舞的剑端是漂亮,长得也甚是俊美,他喝一口酒诵一句词,正好诵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剑气凛然,身形潇洒,一等一的相貌、一等一的身材,那个女孩不动心,即便是台下的男人,也是有那断袖之流的。
待到青葙结束时,台下一片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苏娘又款款上台,台下的人也都知道重头戏快要来了,纷纷屏住呼吸,静静的听她说话。
苏娘看了一眼四周的人,甚是满意,说道:“感谢各位的捧场,众所周知,今天是我们绯罗姑娘的首秀,所以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绯罗姑娘特地为你们排了一支舞,接下来,就请绯罗姑娘上场。”
台下的人纷纷屏息以待,可过了好一会儿,台上依旧是空空如也,没有一点半点美人儿的踪迹,这肯定台下的人不干了,起先还是窃窃私语,到后面就是直接的吵吵嚷嚷了。一片吵杂。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拂面而至,空气中仿佛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梨花香,正疑惑这香的来源,就忽然见到片片梨花瓣随风飘然而至,落到人脸上,台上,更多的还是在空中飞舞,在这沁人的梨花香中,一条红纱从空中缓缓落地。
视线向上,是一双雪白的玉足,瘦削有度,指甲莹润,再向上,便是大红的衣袍,飞扬的衣袖和裙摆像展翅欲飞的鸟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美人落地,花瓣落地。众人都没了声音,生怕惊走了这人儿,接着,绯罗开始舞动起来,旁边的乐师也终于想起了职业操守,恍恍惚惚的拉起了曲子。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雪白的玉足在地上轻点,快的就像是没有触地一样,大红色的舞裙上下翻飞,曲荡人心的箫声响起,和着音乐的节拍,带起层层花瓣,一时间,花与人、人与月,仿佛融为了一体。
绝美的脸在月光下更加晶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朝圣一样,充满虔诚,忽然,箫声急促起来,她的舞步也随之加快起来,人们看不清她的动作,却觉得那舞动的倩影是世上最美好的事物。最后,最后一箫声落下,她的舞蹈也到了尾声。
只见她腾空一跃,便到了半空中,单脚向后抬起,十指纤纤做兰花指的形状,巨大的圆月也成为她的背景,甘愿为月下的人儿奉献他的光、他的亮,她的身形正好被笼罩在月亮之下,就这样,转头,回眸一笑,真真是百媚生。
落到台下,福了一福,便下去了。
台下之人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满场都是鸦雀无声,台后的苏娘也是才从赞叹中回神,也就是绯罗说的马马虎虎,她就只有笑笑,却说不出来什么话,这般轻描淡写的说这支舞马马虎虎的人怕是只有她吧。
看着周围的人,笑了笑,走上抬去,拍了拍手,这才把众人的魂儿唤了回来。
四周的人都是一副黄粱美梦刚醒的样子,打量着四周,竟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苏娘说道:“这便是绯罗姑娘,想必众人对她的美是深有感触,那今天的花魁会就到此结束,我们明年再会。”
直到台子撤下,众人才纷纷说道:“别走!”
旁边的酒楼里,苏娘站在一位面具男子身旁恭敬地说道:“楼主,你带回来的可真是位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