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若寒篇
第一次从黑夜里醒来,我感觉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这具身体看起来遭受了毒打。
我来到镜子边,本应该稚嫩红润的小脸却惨白如纸。
我在这个房间里逛了逛,一切都不是我的风格。
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年的木床嘎吱嘎吱响。
我走到桌子边,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本日记本。
上面写着初一二班,陈阳光。
你叫陈阳光?
那我叫若寒吧,看得出来你喜欢白色。
就叫白若寒好了。
屋子里虽然破旧,但是收拾得很整洁干净。
我以为你是个充满阳光的女孩子。
直到我翻开了日记。
日记里的一字一句,都戳在了我的心上。
陈阳光,你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那些欺负你的人,你把他们的名字写在日记本上有什么用?
不如冲过去打他一顿!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你,只有匆匆的十几分钟。
还没等我踏出家门,我又回到了我的黑夜里,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那时候我想你一定还是爱这个世界的。
我第二次醒来依旧是疼醒的。
陈阳光你能不能爱惜一下你的身体,每次都是我来遭罪。
这一次又是什么伤口,又被谁欺负了?
我径直走到桌前打开日记本,记下了那些名字。
我去地摊上买了黑色的衣服和帽子,又缝上了好看的小熊。
黑色代表我,小熊就代表你吧。
毕竟我是酷大哥,你是小怂包。
我去把欺负你的人都教训了一顿。
当然,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都是悄悄做的,没有人发现。
我偷偷把小胖子男生的文具扔到了厕所,他急得直哭,考试都没考好。
那个推你的的女同学,我就拿砖头远远的扔在她脚边。
她吓得直接摔在地上,胳膊撞到旁边台阶骨折了。
这总不能怪我了,她活该。
你以为是老天爷眷顾,其实是我在替你负重前行。
我自以为替你出了气,却又让你背上了扫把星的名号。
我有些自责,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后来我就睡了很久很久。
我控制着自己不插手你的生活。
可是当我从泥泞中醒来,看到破碎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的你。
我决定不再放纵他们欺辱你了。
半夜,我约了陆泽明出来,他以为我还是你,对我轻蔑地一笑。
他以为我是那个弱小的你,对我毫无防备。
我用绳子勒死了他,然后埋到了树林里。
那座树林没有被开发过,很少有人会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后来我到营业厅办了张手机卡。
那时候才真实地觉得,你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名字都得用你的。
我在你的手机和日记本上留下了我的名字。
从那之后,我们也算是正式认识了。
你依旧每天跟我分享生活的不如意,我就替你教训那些坏人。
陈阳光,你就承认吧,我就是你最锋利的刀。
你一点一点变好了,所以我决定高考后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可是那个胡婷婷怎么还敢来挑衅。
上一次念在她是女孩放过了她,这次她可没那么好运。
我想替你伸冤。
没想到最后还是害了你。
我想把阳光还你,自己去承受黑夜。
但我忘记了我们本就一体。
对不起。
番外陈正篇
我酗酒,又没钱。
我媳妇跟大富豪跑了。
我恨死她了,她就是瞧不起我。
还给我留下个拖油瓶。
自从这个家散了之后,阳光就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我偶尔能听到别的孩子骂她,也骂她妈妈。
但我不想管,我就想喝醉然后忘记一切烦恼。
我以为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没有关系的。
因为偶尔我也忍不住对阳光动手。
她长得太像她妈妈了。
每次阳光倔强地看着我的时候,我都像是看到了她妈妈在嘲讽我。
一次……两次……数不清多少次了。
直到那天她穿了一件她一向不喜欢的黑衣服回家,我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叫她女儿,她叫我滚。
我开始留意阳光的动态,初中三年她只穿过这件衣服几次。
直到高一的暑假。
那天我因为她穿了白色连衣裙打了她。
打完我又后悔想跟她道个歉。
我找了她很久,找遍了所有小路,最后在学校后面找到了她。
她穿着那件黑色衣服,用绳子勒着一个男孩的脖子。
我捂住嘴,瞳孔放大。
我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她。
看着她回到家,换了睡衣,把黑色衣服藏在了衣柜后面。
第二天醒来,我想问阳光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骗她说我没钱给她看病,昨晚就把她抬回家了。
渐渐的我发现,那个人不是阳光。
我说一句她怼我一句,阳光不会这样。
他说他叫白若寒,是男孩子,让我别叫他女儿。
我上网搜了人格分裂的案例,心越来越凉。
没有办法,我带她去了医院。
那时候我带去的是那个叫白若寒的男孩。
他还是不情不愿的,但是被我硬拉着做了全套检查。
过了几天,阳光确诊了双重人格,但阳光并不知道。
确诊的时候,白若寒也有些失落。
我怕白若寒杀人的事情被发现,就没有让他住院。
我也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阳光白天上学,若寒喜欢晚上出去。
我不放心,就只能跟着他。
阳光对我爱理不理,说什么都很少有回应。
但是若寒一出现就骂我,说我是老酒鬼。
我有时候也会生气动手。
但若寒从来没被我打中过。
我摔酒瓶他也摔,我骂人他也骂人。
我把心里憋的气都撒在了阳光身上。
我对不起阳光。
就这样打打闹闹到了高考,让我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
他杀了胡婷婷,冲动的、不计后果地杀了胡婷婷。
我不想就这样失去孩子,虽然我没有好好待她。
我拿走胡婷婷掉落在草丛边的手机,编辑了定时短信。
我又一次把阳光抬回家,跟她说她昨天低血糖晕倒了。
在那之后的一个月,白若寒都没出现过。
阳光收到了录取通知,我知道她要离开我了。
那天我最后一次见到白若寒。
他对我说,他要走了。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我看着他,慢慢感觉到乏力。
我晕忽忽地倒在了厨房地上,白若寒打开了燃气。
他缓缓关上了厨房的门。
“阳光……”
“我对不起你……”
我用最后的力气叫她,我没叫她白若寒。
这一刻她只是我的孩子。
她手一顿,厨房的门又缓缓打开。
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然后她转身回到了房间关上门。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如释重负。
与其彼此折磨,不如就此放过吧。
我艰难地伸出手,把厨房的门紧紧关上。
“既然如此恨我,不如遂了你的心意吧。”
“带着恨意活着,我也累了。”
我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