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说话做事向来点到为止。
该说的话说了,该做的事情做了。
云扶月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跟他关系不大。
给云扶月上了点心和茶水后,李玉就不再多言。
一直到孝文帝进来,云扶月问安。
孝文帝坐到书桌后面,语气并不是很好。
“你可知今日上朝都说了些什么?”
云扶月心中有数:“大概是很多大臣都跟陛下进言?认为臣不该参与早朝?”
“既知道为何还要过来?”
“那就要问陛下了,是想要我做名副其实的飞凤侯,还是只给我一个名头?”
孝文帝动怒:“你可知这样的话旁人就不敢对朕说?”
“可臣不是旁人。”
云扶月目光毫无畏惧的跟孝文帝的在空中相撞。
孝文帝叹了口气,还是选择退步。
“月儿,你想要断绝关系,朕拿出云老将军的遗言为你做主,更是让李玉暗示旁人朕站在你这边。”
“如今你已经是飞凤侯,是将军府的家主,别说一般女子做不到,就连很多男子都做不到。”
“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满足呢?为什么你就要一次次的给朕出难题呢?”
“所以陛下只是想要给臣飞凤侯这个名头。”
云扶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分析:“但是陛下,倘若臣在这个位置而无任何实权,一年两年旁人兴许不会说些什么,可十年八年呢?臣最终会沦为笑柄。”
孝文帝见到过很多有野心的人。
但这些人多是男子。
女子一般只想祈求嫁到一个好人家。
“朕已经站在你的立场上给你主持过很多次公道,你就不能站在朕角度上考虑哪怕一次?”
李玉听到这些话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就是云扶月了。
要换成是别人,只怕早就拖出去斩了,哪里还会有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从感情上李玉其实支持云扶月,但从理智上却希望云扶月可以见好就收。
毕竟伴君如伴虎,上一秒可以微风和煦,下一秒就可以雷霆暴雨。
而现在的云扶月实在不是可以承受怒气的。
“陛下,”云扶月一字一句道,“倘若臣今日还能领兵打仗,您是否还会是现在这个态度?或者是,如若臣没有与凤寺卿定亲,您是否还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孝文帝狠狠地将奏折扔到桌子上,沉声道:“飞凤侯,朕平日是不是太纵容着你了?”
“陛下明鉴,臣说这些话无任何冒犯之意,只想将心里话全部都说出来,不希望陛下对臣或者是凤寺卿有任何误解。”
“无论是臣还是凤寺卿,都只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从未想过其他。”
“今日臣来,不为争权夺利,而是希望陛下允许臣再为朝廷尽绵薄之力。”
如今的云扶月是飞凤侯,一家之主,飞凤军也由她统领。
而凤北冥则是大理寺卿,背靠齐国公府,同样也有继承齐国公府的权利。
如果是之前,孝文帝未必会当回事,可如今不一样。
齐衡和李华就是两个糊涂蛋儿,而老齐国公夫人也从青云庵下来,重新入府。
那么将来这齐国公府未必不会发生变化。
而万一到了那一天,便是飞凤侯与齐国公的联姻,这份权利实在可怕。
云扶月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是聪明人,就不应该提起这些事情。
应该好好守着自己的府邸,安生过自己的日子,韬光养晦,等双腿治疗好,寻到合适机会再上战场。
可如今云扶月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
孝文帝审视云扶月一番:“你想做什么?”
云扶月拱手:“臣想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允臣征女兵,设女校,建收容所。”
话音落。
整个御书房寂静可闻。
孝文帝不禁轻笑:“是以,你今日冒如此大风险,是想要为全天下的女子求福祉?”
“正是。”
云扶月痛心疾首:“臣同齐牧白并未成婚,只是定亲,齐牧白便与云若瑶有了首尾,贬妻为妾,臣下定决心退婚。”
“云战以及周氏,诸位兄弟姐妹都偏心云若瑶,将臣当做踏脚石,臣下定决心断亲。”
“但臣仍然成为大家口中热议的对象,什么颠倒伦常,离经叛道,不忠不义,外面传得比比皆是。”
“可臣自身有军功,有陛下和祖父庇护,被别人嘲讽还能活得很好,可其他女子呢?他们遇到这样的事情,可还会有什么活路?”
“所以臣请陛下体恤天下女子,给那些被虐待,被背叛的女子们一条生路。”
孝文帝疑惑:“女子当真活得那样艰难?”
孝文帝出身正统,得先帝和太后宠爱,也得忠心老臣拥护。
可以说是上位最顺畅的一位皇帝。
这样的一位皇帝优点是理想化,缺点也是理想化。
他所见到的贵女向来都是一片花团锦簇。
“陛下看臣不就知道了吗?倘若臣没有军功,没有陛下和祖父的庇护,那么现在好的结局便是被贬妻为妾,在齐国公府中抑郁而终。”
“坏的结局,倘若臣性格刚烈,不愿妥协,无人相助,那么便只能死。”
云扶月顿了下:“陛下可知臣将余尚书的嫡女余婉音带走?”
孝文帝头疼:“这件事情那老匹夫来朕这里说过几次,你也是嚣张,怎么还能拐跑人家的女儿了呢?”
“并非是臣拐跑余尚书的嫡女,而是余尚书的嫡女余婉音向臣求救。”
孝文帝疑惑:“求救?她一个尚书府的嫡女为何要向你求救?”
虽然这京城中的贵女不是谁都能够跟云扶月相比的。
但是余婉音身为尚书府的千金,实在是没有必要来求救什么。
“陛下应当不知道这些后院中的事情。”
云扶月娓娓道来:“余婉音是余尚书的嫡长女,为先夫人所生。”
“可先夫人早早去世,余尚书娶了续弦,这位续弦夫人是先夫人的姐妹,并不是很喜欢余婉音。”
“经常磋磨余婉音,当然都是伤在看不到的地方,纵然余婉音十分痛苦也不好辩驳。”
“余婉音想自己可以再忍一忍,只要忍到出嫁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可谁知道这位续弦夫人坏到了极点,给余婉音找了个商户,还是个年龄比余婉音大,好几任妻子都死亡不明的商户。”
“余婉音终于无法忍耐,这才求到臣面前,让臣帮助她,拒绝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