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春楼?”严复先旋即反应过来,“那里是知道消息的最快之地,只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这么办吧。”凤兮云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严复先无法,只得调转马头,“驾”扭头朝着另一条小路快速驶去。
“追。”那几个身穿蓑衣的人拔剑撒开腿,朝着那辆马车追去。
严复先一路驾着马车,将几名追赶的人远远甩到后面,在靠近万春楼后门时,就将马车停下,送给一个步行的路人,跟凤兮云躲在暗处。
那路人乐得白得了马车,当然不会拒绝,怕他们反悔,赶紧驾着马车快速离开。身后追来的人根本不知马车上的人换了,依旧紧追不舍。
直到他们消失无踪,他们俩才出来。
万春楼,芙蓉阁内。
香气袅袅,自凤鸟衔环铜熏炉中缓缓溢出,芳香馥郁温暖细腻的檀香气息令人舒适。
对坐在矮桌两侧的人表情肃穆,仪表不凡。
韩佑宜浅笑着,凝视着对面的左脸上画着耀眼夺目的牡丹花的女子,嘲讽道:“庆阳公主,你约我来就为说这些,难道不知道这是谋逆?”
陈夕瑶仪态万千,从容不迫笑道:“韩佑宜,我的这张脸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心知肚明。难道是你随便找个替死鬼就能了事的?我之所以没有计较,就是舍不得你的容貌。
“我皇兄对你早生了忌惮之心,昨晚你的府上为何突然出现一个盗贼,你查了许久都没结果?难道你没有怀疑吗?时机刚好在你夫人入狱后。你不帮我,你的命也完了。
“现在,我的皇叔摄政王,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可仍有野心,借助那些士子的支持,占了先机。他的眼睛瞎了,没有嫡子,只有一个庶子,频频拉拢人心,我堂堂公主,岂能任一个青楼出来的下贱之女生出的东西骑在头上?
“现在是个好时机,出了事,也是摄政王谋逆,我们帮忙剿逆而已。万一成功,我是女皇,你就是我的皇后。你们韩家不是出过一位男皇后吗?你的姿容丝毫不逊色于他,能力更强。”
韩佑宜哈哈笑了起来,反唇相讥:“庆阳公主,那你的裴驸马怎么办?他可是你明媒正娶的驸马,你就不怕天下悠悠之口说你是负心女吗?”
陈夕瑶张开双臂,豪迈地说道:“到时候我是说一不二的至尊,谁敢置喙?再说裴家家世不高,拿什么跟你相抗?”
韩佑宜望着那倨傲眼里翻滚着野心的光芒的陈夕瑶,笑意渐渐收敛。此公主不像皇上的几个女儿沉浸在儿女私情上,她看似面首无数,作风荒唐,可对权利的渴望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收美男,就是仗着生母是先皇的皇后,受尽宠爱,又得她这位皇帝哥哥的纵容,才会无法无天。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满足。近来竟然看起《吕后传》的画本子,对能掌握别人生死,让别人匍匐在脚下的快感心生仰望。
“我会考虑的。”韩佑宜并没有立刻答应她。
陈夕瑶娇媚一笑,起身,轻缓地靠在韩佑宜跟前,白皙细嫩的手指轻佻地勾起韩佑宜的下巴,含笑着柔声道:“那你可得快点,明日问审你的夫人是你的最关键时刻。可别让我失望。”
韩佑宜没有动,眼睛定定地看着陈夕瑶,直到她满面含春,袅娜地出去了。
陈夕瑶走后,王哲源走了进来,谨慎地问:“公子,真的要答应庆阳公主吗?”
韩佑宜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跟前的茶盏,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地笑道:“怎么可能?”
轻啜一口,看向王哲源,眼底流露出算计的奸诈:“我不过是稳住她罢了。想让我当后宫之人?可她不是陈文帝。不过从她口中知道了皇上要对付我,我不能坐以待毙,但也不能谋逆。就让他们互相争吧,皇上的身体我瞧着也不是很好,所以为了皇权,才着急向我下手。太子重情义,倒是可以扶持一下。”
她伸出了左手手掌,豪气万丈地说道:“没有了摄政王和庆阳公主,天底下还有谁能与我抗衡?即使想要碾死一个凤兮云,也是弹指之间。”
王哲源想起一事,刚好禀报:“公子,那个小颜并没有见她去找凤兮云,而是径直去了南方,我们跟去的人发现她竟然掌控了南方的红酒业和皮货布料,还有几家镖局,并未发现其他的。”
韩佑宜扬眉,眼里闪烁着不信的光芒:“没有养私兵?”
京城的几大门阀都养着不少私兵,除了可以防御其他皇权势力的倾轧,还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凤兮云虽然没落,在京城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吞噬,他以为在南方会培养为数不少的兵力,不然拿什么跟他斗。却不想会是这样,还真是出人意料。
王哲源也不肯定,只是摇头,客观地回答:“没发现。”
韩佑宜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算了,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有私兵又如何,京城出事,也不会马上赶回,没什么可忌惮的。”
不过凤兮云一直没出现,他到底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目前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他也成不了气候。而他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分心。
阿飞这时过来,递过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午时请过府一叙。落款,陈展翼。
韩佑宜顿时轻笑,将纸撕成碎片,轻轻一吹,那些碎片随地散落:“都想拿我当刀子使,他们坐享其成。好啊,那我就让他们以为我好拉拢。去摄政王府,还要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到庆阳公主那。”
眼底闪烁着一抹兴味的笑意,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迎面撞上一个戴着笠帽一身青衣的男子,不过那男子将笠帽压得很低,并未看清容貌,只不过那一身的青衣布料粗糙,像是谁家的小厮赶过来寻找主人。
“抱歉。”那男子连连歉意,赶紧让路。
韩佑宜有事在身,并未在意,急色匆匆地往下走。
刚走到门口,忽觉有异,回头看看那个青衣笠帽的男子,虽然上来一名姑娘热情地搀扶着他,他没有拒绝,可总觉得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