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环境中,韩佑宜面庞的轮廓越发幽深,像冷面严酷的地狱判官。
鱼秋婳瞪大眼睛,忐忑不安,他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告诉她?
他定定看着她,眼底是信心十足的微笑:“没有人知道是我放的,更不会怀疑我会烧自己家的房子。我的房子这么多,烧了一个院子算得了什么。不过,那些人会以为这火是你放的,是凤兮云指使的。因为只有你住在跟前,也只有你是底层的人,我也没有锁住你的屋子。”
他说得云淡风轻,唇角带着特有的格调,精致的脸庞无限凉薄无情。
他设计了这么一场完美的计谋,利用她来设计凤兮云,而她这颗棋子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他笑得嫣然,看似如沐春风,却不禁让人遍体生寒。
他慢悠悠道:“昨晚的那场火,马冰清毁了容,庆阳公主重伤,摄政王瞎了。”
一个又一个人名从他口中轻巧地说出,直敲击在鱼秋婳的心头上。
都说门阀之间争斗的很厉害,为何两个人的争斗会牵扯这么多人。那些人是残是死真的无关紧要吗。
鱼秋婳的脸色难看得很,按照他的说法,这些人的出事统统要算到她头上,这是硬要她背黑锅。
“你想杀我来给他们交代?”鱼秋婳半晌才吐出这么一句话。她想不通,她不过就是个一条小鱼小虾,他们这些大人物为何就不放过她。
谁知,韩佑宜却摇头,双眼带着迷人的诱惑,眼波潋滟流转,笑意越发得深:“不,杀你何用,当然是用你来逼出凤兮云。我的人进不去凤府,只听说他重病,却见不到他人。这些受伤的人每一个都能轻易捏死你,可是推到凤兮云身上就不一样了,他还可以有办法摆脱困境。”
原来是带着这个目的,她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任人欺负揉搓,可是人一旦有了希冀,就什么也不怕了。
这是她靠近这些残忍无情的上等人的代价,被算计还毫无还手之力,死得连渣都不剩。
鱼秋婳对上他等待的目光,发出一丝轻笑,视死如归道:“那我爹娘岂不被我连累死。”
韩佑宜的目光悠然,沉静地告诉她:“我会将你爹娘送走,还会给他另谋差事。”
见她沉默不语,他起了质疑,视线落到了她脸上:“难不成你恋慕上了凤兮云?看你如此在意他送你的书,不会只是任务这么简单。”
被说中心事,鱼秋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很快便被她否认了:“没有。”
鱼秋婳的表情瞒不过他。韩佑宜突然想到昨晚大火发生之时,他的未婚妻一见到几位重要人物受到重伤,怕受到连累,连夜跑出韩府,尽管后面又折回来,找个很好地由头解释,到底还是让他看出来生死关头她还是先顾自己。他并不怪她,到底是自己这么多年没有给她许下承诺,也知道她姐姐的事是她一手算计的,本性如此,但他不在意这些。
可是看到鱼秋婳如此维护凤兮云,这么强烈的对比下,他有这么一刻突然嫉妒凤兮云。
“没有就好,那么想必你会知道怎样对自己有利吧?一个人活着才重要。他们都还没走,再一次警告你,说错一句话,丢掉的可是你的命。”说完,韩佑宜起身,上来两个人将鱼秋婳解下绳索带走。
走到正厅,鱼秋婳被推到中央,她一个不稳,趴在地上。
早有一众人等在那里,有的还是受惊的呆滞模样,韩佑宜先是拱手,歉意道:“昨晚是在下生辰宴,却让诸位在我府上受伤,实在是罪过。不过纵火之人找到,经过审问,正是鱼秋婳,她含恨在心,想要嫁祸给我韩府,为报凤兮云的大恩。为了弥补诸位的受害,我愿加倍补偿,送上好药让诸位恢复如初,还有这个罪魁祸首,也交由诸位处置。”
“是你放的火?”陈婉宁厉声问道。
鱼秋婳抬头,看了一圈,每个人都恨不能将她活剐,眼里全带着浓浓的杀意。
而韩佑宜闲适地守在一边,冷眼旁观。他将一条鱼丢到了一群饿狼身边,来激发这些饿狼的争斗。
“不是我。”出乎意料的,鱼秋婳这样回答。她想了想,还是否认,一旦她默认,自己没命不说,连凤兮云也会受到连累。
“哦?不是你会是谁?”陈婉宁冷着脸问,摄政王的眼睛瞎了,后半辈子就要她伺候,每每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齿。
扫了韩佑宜一眼,鱼秋婳掀了掀唇,几乎要将真相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又理智地忍住了,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取信众人,连韩佑宜也挑了一下眉,果然她还是为了保凤兮云死不承认,即使他已经答应只要她承认就会放她生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他就做壁上观。不过,他没有说出自己来,倒是很聪明。
摄政王独女陈冰妍直接揪住鱼秋婳的衣领,凶狠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要让你偿命,给我一把匕首,我也要一点一点地折磨她至死。”
“我来,别让你的手沾上血。”一心讨好云喜郡主的沈佳怡自告奋勇,当场寻了一把匕首来。
陈令仪居高临下,面色冷峻,眼中迸射出阴毒的目光:“敢害我姑姑和皇叔,你是活腻了,我要是让你活命,我就不是公主。”
她直接从士兵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提着就到了鱼秋婳跟前。
刺眼的剑刃上散发着凌厉的寒意,令人心惊胆寒。鱼秋婳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可她扔强撑着抬头,倔强地重复道:“我说了,不是我。我都快冻死了,怎么可能会有精神再放火?”
剑刃抵住她的胸前,陈令仪蹲了下来,漂亮的面颊扭曲着:“因为你冷,才需要一把大火来暖和自己。我是公主,我说是你就是你。”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警告道,“不要扯到凤兮云头上,不然我会将你挫骨扬灰。”
张了张嘴,鱼秋婳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到眼前的公主身上,她很美,一身盛装下越发娇艳,只是眉眼间掩不住天生的倨傲和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