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佑宜,就因为没感情,所以即使嫁过去,做了什么也不会有心里负担。可是他不一样,她做不到无视他的存在。
“如果说为了杀他呢?”鱼秋婳目光深沉道。
白呈易掀了掀唇,却不知该说什么。有时候,他觉得这个韩佑宜抢先一步娶了鱼秋婳,就是为了对付凤兮云,这步棋走得极对,不然以凤兮云的性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目的不同。
鱼秋婳不想再跟他聊凤兮云,冷着脸,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鱼家,那个她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望着空荡荡的宅院,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鱼秋婳扑通跪地,呜咽着放声哭道:“爹娘、弟弟,你们在那边还好吗?不孝女给你们请安了。对不起,我没能杀了害你的人,你们怪我吗?如果怪我,所有的责难都落到我的头上,我愿意承受。”
哭过一回,她又站起身来,将家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这才重新锁上门,走出家门外。
从鱼家出来,她又去万叔家里待了半天,在摆好的香案上跪下,拜了拜,这才喃喃自语,说了好些话。
到了傍晚时分,方从万叔家出来。
大街上来往的人不少,依旧是那些人。还有不少人都认识鱼秋婳,热络地打着招呼。一些士子们纷纷施礼让路,对她很是尊敬,就连书摊上的摊主曹慈恩也异常热情,恳求道:“易姑娘,您随便画点什么都好,以您如今的名声,定然都能卖掉。”
鱼秋婳看着自己的手,伤早已好了。易府的开支也开始拮据,只是现在的她还能画出什么来?
“好,我回去就画。”鱼秋婳含笑着说道。
曹慈恩大喜,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易姑娘不计前嫌,今后但凡易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鱼秋婳点头。
鱼秋婳很快回到了易府,府里没有人察觉到她回来了,各干各的事,直到丹青回房去煮茶,方看到鱼秋婳正趴在桌前一笔一划的画着。
丹青愣了片刻,这才说道:“小姐,你走路怎么没声,跟个幽魂似的。”
她来到鱼秋婳跟前,见她画着的正是皇宫里比画之事,只不过内容稍作改动,改成各路人马在地狱阎王那比画,将地狱改造成堪比天宫的画面来。
人马除了鬼魂,还有十殿阎罗、迷路的神人、私奔到那的地仙,以及拜访阎王的得道高人和出生便六界不靠的异类。形象都是根据真人画的,几乎盖全了当天所有在场的人。还有出现的下毒也是一模一样、被抓受刑也没有躲过。
丹青虽然没去,但是也听说不少。宫外的人多多少少也有猜忌,好奇心驱使他们去打听,不过一件事传来传去就变了味,没有一个知道确切的皇宫八卦,都吊着心想知道,所以画出来的确可以大卖。
一手指着那个受刑的男子,丹青不解地问:“小姐,你谁都画了,为何独独不画他?”
鱼秋婳还在那重复地描绘着受刑男子的衣服,闻言,平静地说道:“我不会画他。”
丹青明白了,嘴快的说道:“我知道了,这样才会忘掉,对不对?”
鱼秋婳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哪怕不画,他的言谈举止也会牢牢映在脑海里。也许过个三五十年,才会完全忘记。
“韩公子回来了。”鱼秋婳正在专注画画,老远就听到鱼夏纪那尖锐的嗓门,接着就是他脸色大变慌张地跑回府里,一股脑闯进鱼秋婳所在的书房,气喘吁吁地重复道,“韩佑宜回来了。”
鱼秋婳的心跟着一沉,放下了笔。跟着跑出了府。
凤兮云的钱财到位没多久,按理说,韩佑宜没那么快回来。可是提前这么多,定是因为韩寂夜的死——他是回来算账的。
鱼秋婳目光镇定地看着街头骑马疾驰而过开路士兵,她认得是姚俊阔,直奔向韩府而去。
很快,另一头就出现了韩家人送葬回来的耆老女眷们,赶得也真是凑巧。
他们哭脸相迎,鱼秋婳敢肯定,等韩佑宜回来,定会用言语将她生吞活剥了。他们看他的眼神,恨不能将她撕碎。退一万步,即使韩佑宜太阳打西边出来地护着她,单凭她不去送葬也是罪过一桩,哪怕是他们不让她去。
韩佑宜出现了,不过并没有穿着盔甲,身后也只带着亲近的几个人,不像是正大光明地回来,更像是从战场上逃窜回来的。
韩家那些人像见到了主心骨一般飞奔过去,一幅受尽了屈辱般地倒地哭号。
韩佑宜赶紧下马,冲向他们:“我父亲呢?”恨归恨,到底有血缘关系,也要尽儿子的本分。
韩寂夜的大哥韩寂庆抓住韩佑宜的手臂,鼻涕一把泪一把控诉道:“侄儿啊,你父亲我兄弟被害死了,就是她,这个恶毒女人伙同情夫凤兮云将人活活杀死在皇宫里,简直目无王法、歹毒至极。”他一手指着站在路边的鱼秋婳。
韩佑宜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看到了鱼秋婳,却来不及理会她,又问:“凤兮云呢?”
说到此,韩寂庆更是放声大哭道:“你父亲今日送葬,那个可恶的凤兮云就选在今天流放了。皇上没有治他的死罪,你父亲的命就换了五十万两银子,也太便宜了。我们买通了押送的差役,半路上定将他解决了。可是这个女人,侄儿,你可千万不能手软。”
韩佑宜冷笑道:“解决他?离了京城的他,就如放龙入海,纵虎归山。”他复上马,招了招手,高声道,“去追。”
鱼秋婳这才注意他的手臂流着血,难怪他下马的动作没有往日利落,原来是受伤了。定是听到父亲死亡的消息后,急切赶回,才放了大招杀敌,自己也受到重创。
不过,听到他要去追凤兮云,鱼秋婳走到他的马面前,清冷地说道:“人是我要杀的,凤兮云也不过为了帮我。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为何要下手。再说你现在要去追杀凤兮云,不过是打着杀父仇人的旗号对付死对头而已。看来对付死对头比对付杀父仇人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