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想要了解她，才关心她的事了？
小兔子一阵狂跳，鱼秋婳只觉得身体紧绷得难受，几乎抑制不住地颤抖。很想不自作多情，理智告诉她不太可能。他可不是谢玉容之辈，想要女人微微一招手还不全都扑过来，至少从满府的下人看出他清心寡欲，陌生人勿近，反而更让人生出探究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动心。
这么个令人心折的公子很难让她不多想，面上还得装作平静，不然他会瞧不起她的：“我记得跟我弟弟，也就是鱼秋鸿，一起抢吃的，还上树掏过鸟蛋......”
凤兮云的眉头皱了起来，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的回答。他并不是想听到这样的回答，不过听到这样的回答，也说明她根本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也是，十年了，那时的她也没有几岁，根本记不得事，是他情急了。
眼看从她口中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凤兮云直接冲着门外唤了一声：“牛青。”
牛青再次进来，恭敬地等待命令。
“那位摊主怎么样了？”凤兮云站起身来，修长单弱的身子显得他越发清姿绰约，如芝兰玉树一般亭亭玉立。
牛青拱手，谦恭道：“差点被那些人杀掉栽赃，幸而严公子救下，从他口中得知是一个叫阿庄的男人让他卖的，画本子也是他拿过来的。摊主平白得了这些画本子，一点本钱不用掏，挣得钱全是他的，有些心动，一看名字有些犹豫。但阿庄说自有人保他，他才大着胆子继续卖。属下查了，这个阿庄正是王哲源的手下。”
鱼秋婳在一旁听得分明，很是吃惊。她以为韩佑宜不在南邑，就排除了他，哪里想到即使人不在，还有属下人为他分担。
果然有权有势的人就是不一样，哪里像他们这种低等人家，干什么都得自己出手，没人替你做什么。
一想到那个韩佑宜，他的属下能这么做，多半是授他的意。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下面藏着如此阴险恶毒的心，上天还真是不公平。
要她说，将韩佑宜的健康安在凤兮云头上才叫公平。
凤兮云一扭头就看到鱼秋婳一张愤懑的脸，不觉莞尔。这些底层的人有个他们不具备的好处，就是活得真实，有什么想法都会表现在脸上，不像他们，每天都戴着面具过活。
“好了，既然得到了答案，就不用再管他了。那个韩佑宜知道摊主被我们放了，想必也知道我们从他口中知道了想要的答案，也不会再派人杀他，再来诬陷我。”他目光淡然，从容镇定。
“少主，他到底见钱眼开，也是帮凶，您这么放过他？”牛青瞪大眼睛问。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只是不想自己动手而已，那些赌徒就不会饶过他，对于对我动手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就连韩佑宜——也一样。”目光触到火盆中火红的炭火，他漆黑的目光中迸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和煦的春风转眼寒意彻骨，令人望而生畏。
鱼秋婳再一次见识到这第一公子的性子，你以为他是谦谦公子，转眼间他就变成了陌生冰冷的阴谋家；你以为他体贴温柔，他马上就换到算计权谋的另一面。
可见识到他的多面性，越发让他的风采光彩夺目令人叹服。如果他只是个温柔善良的谦谦公子，势必会让人觉得软弱；如果他只是算计一味钻营的军师，就会少了些人情味，令人害怕。
这样的他难怪被成为第一公子，实至名归。
然而就在她还在为他的举手投足折服时，凤兮云突然话音一转，凤府牛青：“将这位鱼姑娘换套干净的衣服，别让人以为我凤府苛待了她，然后再送回家去。”
牛青嘴巴一撇，少主何时对他这样细心周到了，他忙前忙后，饭都没好好吃，少主也没问一声。相比之下，少主对她实在太好了，不光挽回名声，解决卖身契，还给她换新衣服，要他说即使是伺候少主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少主的恩情，不，他才不会让少主收她做婢女呢。
踟躇了片刻，想问又怕受到责问。忍了忍，他才闷闷地转身。
到了门口，鱼秋婳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里面的人正专注的继续审视着手镯，眉头拧成一片。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如一尊神祇一般静坐，都能让整个屋子因他而生辉。
见惯了有权势人物的欺压，他的存在就如一泓纯净的清泉，涤荡了她浑浑噩噩不思进取的人生，惊鸿初见，也让她有了鸿鹄之志，那一刻，她想成为画本大家。
待他将鱼秋婳带出去后，一刻后，自己又回来禀报：“少主，鱼姑娘刚上马车，不小心被车辕上的铁钉扎进了手，从马车上跌下来，只好留下来，安顿在林夫人那上药留宿，并安排人去鱼家告知一声。”
淡淡点头，“你有话想问？”牛青的心思瞒不过凤兮云，目光定定锁在他脸上。
心思被发现，牛青再也不遮掩，张嘴问道：“少主，你对鱼秋婳也太好了吧？挽回名声可以理解，这样是等于帮着少主将名声挽回来。可是卖身契咱也管不着，何必多此一举？还要——换衣服，送回家，照顾也太周到了。就她现在，不断胳膊不断腿，自己都能回到家。”
如果是因为手镯的缘故，他更不能理解了，因为也就刚刚听到徐管家说起过，易家也是间接害死凤家家主的一个因素，少主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好脸色。
凤兮云脸上一片冷意，失色的唇瓣轻启：“解决卖身契，是不想再给他们机会，来胁迫鱼姑娘改口供来诬陷我，换干净衣服，不想她病态从我府上出去，给人无限猜测。让你送她回去，是还有其他事要问她父母。怎么，牛护卫是想干涉我的决定，还是质疑我的心思？”
牛青顿时单腿跪地，低头认错：“对不起，是属下僭越了。”
“还不快去！”凤兮云面露倦意，只想打发人出去后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