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这么想，除了听到说那些门阀世家喜欢强抢民女，看上的都不会放过。尤其以谢家为最，不过颜家虽没听说，不代表没有。
“别瞎说，你姐姐如今的名声也完了，他们会要她？”鱼母敲了一下小儿的头，怒道。
“真的，姐姐长得挺好看的，再说那些门阀世家大都好色，才不会看重什么名声。”
焦仁忠从怀中拿出一张卖身契，直接推到鱼父跟前：“我家公子觉得您的小女聪明伶俐，很讨喜，想到带在身边做个婢女。这是卖身契，希望鱼圉官能做出明智的决定。”
鱼母目光闪烁了下，很是意外。
不是为妾，而是婢女。
这个颜家公子什么意思？
与鱼母对视一眼，鱼秋鸿挠挠头，很是不解：“为啥只是婢女，颜公子又不缺？”
鱼母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
鱼父扫了一眼，直接平静地拒绝：“抱歉，小女手脚粗苯，怕是伺候不好颜公子，恐辜负了他的好意......”
鱼母大惊，这是要得罪颜公子？
“鱼圉官，要知道令爱名声扫地，如果没有颜公子的庇护，怕是会落得个无颜见人的下场。进了颜府，自然没有人再敢拿她的画本子说事。”焦仁忠从容淡定地说道。
这句话说到了鱼父的心坎上，他正为女儿的未来发愁，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让女儿为婢女，他实在不忍。
门阀规矩严，万一做错事，可就是丢脑袋的事。
“抱歉......”鱼父刚要拒绝。
“夫君。”鱼母连忙出来劝谏，见到一旁的焦仁忠，略略点头，就奔到鱼父跟前，小声道，“攀上门阀事多少人家求之不得的事，在那里可以结识更多的人。凭婳儿的相貌说不定还会被哪个世家公子看上，即使为妾，也比待在家里嫁不出去的好。而且别忘了咱家欠席家的聘礼，期限内我们可是要还清的。”到底是鱼母算盘打得响。
眉头一动，鱼父忽的想起欠的钱来。可是一想起婳儿的身份，还是将头摇得跟个筛子一般：“她不能为婢女。”
鱼母气得腮帮子鼓起来，目光哀怨得想要吃了他一般。哼，还说不是你的私生女，这么怕她吃苦。
焦仁忠慢悠悠地说道：“令爱得罪了颜公子，颜公子并没有要将你们家赶尽杀绝，而是要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桌上的茶，上面漂着几片零星的茶叶，懒得拿起。
“只要签了这卖身契，你们就不会对付我们了，是吗？”鱼母小心地问道。
焦仁忠没有回答，目光定定地落到她身上。
她一把抢过卖身契，直接越俎代庖得按了手印，推给焦仁忠：“女儿的事也是家事，焦大人，不知老妇的手印算不算？”
“你......”一手指着不听话的鱼母，鱼父的手指抖得剧烈，当着外人的面，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没想好，就这么地将女儿卖了。可是如果颜家想要对付鱼家，只要弹指一挥间，那时，她以及他们全家同样保不住。他恼怒的是，夫人实在太过鲁莽，什么条件都没提。
“算，当然算。”焦仁忠笑眯眯的收起卖身契，丢出一百两银票，起身，环顾四周，理直气壮地说道：“即使不签卖身契，颜公子也答应过不会对付你们，不会烧了这屋子。令爱呢？”
鱼父登时毁得肠子都青了，自责地闭上眼睛，他其实可以拦住夫人的。
那边早有鱼秋鸿跑去透露消息去了。
“什么，要我去颜府当婢女？”鱼秋婳惊得瞪大眼睛。她没有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看来他们是识破她的画了。
想到那些下人受的罪，她就不禁打个寒战，只要她去了，只怕比那些更厉害的折磨等着她。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爹娘竟然也同意了，已经签了卖身契。
呼吸急促起来，眼泪也跟着啪嗒掉落，她失落地跌坐在床榻上。
没有想到这个天降陷阱后果如此严重，名声臭了也就罢了，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人，依然拥有自由。一旦进入颜府，她就要受困在那，或许再也出不来。
“姐，你快想想办法，不然就来不及了。”鱼秋鸿一脸焦急。
他虽然经常与姐姐争东西，也时常欺负她，可是遇到难关，他还是关心她的。
“逃？”鱼秋婳望着冷清的窗外，无力地回答，“爹娘都做主了，我能逃去哪里，颜家可会放过我？”
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到了绝境，爹娘为了家人将她出卖。悲痛、绝望、难过令她想认命。
不想逃了，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落得个这个的下场。她不禁后悔，为什么要与那些门阀抗争，乖乖地任他们羞辱多好。忍得了一时耻辱，换得一生安稳。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不要怨爹娘，他们也是害怕颜家对付我们。谁知道那个姓焦的居然那么奸诈，签了卖身契，才说颜公子不会对付我们。”想到这，鱼秋鸿气呼呼地直跺脚，他们就是太傻，玩不过那些有钱有势的人。
“你是说那群人在爹娘签了卖身契才说不对付我们家？”鱼秋婳抬头看向弟弟。
在看到弟弟点头后，愤懑和不满再次激起她的斗志。如果是爹娘忌惮颜家的势力将她卖了，她也就忍了，可如果是在他们的欺骗和胁迫之下，那她不会让他们得逞。
“令爱呢？”焦仁忠在鱼母的带领下来到鱼秋婳的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个......”鱼母没有见到女儿和儿子，心一下子慌了起来，多半是那个臭小子通风报信给他姐姐，又跑了。如果没有带走人，只怕颜家会兴师问罪。
“令爱呢？”焦仁忠不耐地再问一遍，瞳孔紧缩，紧紧锁定在鱼母身上。
穷人家果然都是奸诈之徒，没一个可信的。
鱼母讪讪一笑，很是谄媚道：“我以为她回来了，没有想到还没回来。”
“是吗？”鱼母的说辞可骗不了他，略略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就看到桌上还没收拾的空碗，上面沾着几粒饭粒，说明鱼秋婳曾回来吃过饭。
还有丢到角落里那个沾着鹿粪和鸡蛋液污垢的衣服，再次确认人跑了。而跑掉的理由，一定是得知了卖身契的事。
他目露寒光，冰冷道：“你们还真是狡诈，一面卖了女儿，一面又让儿子通风报信。告诉你，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颜家的追捕。而且，我进来了，外面还留了人将门牢牢看住，只要抓住她，惩罚不会少。”
乖乖跟着他们走和逃跑被抓是两回事，对待逃犯问题上，颜家向来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