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葳蕤轩。”急切中,鱼秋婳只能闭着眼,大喊出口。墙角那她没有看清男子的容貌,只因男子是趴着的,不过在大厅中,她可看出当时敬酒时几人的神态表情,这才大着胆子赌一把。
剑刃在距离她心口的一指前停下,谢金轩面色变了几回,又惊又羞,青白交替,最后变得铁青。
她竟然看到了,看到了他和沈佳怡颠鸾倒凤,如果让公主知道了,那他可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谢家又会以他得罪公主而放弃了他。
不能让她活,不能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然而鱼秋婳似乎也知道他所想的,赌对了。只是提示了一下,已经给了他颜面,可是他依旧不放过他。果然在他们眼里,死人才让人放心。
可是她既然情急中说出,自然没法再咽回去,只得另想法子。
就在谢金轩准备再动手时,鱼秋婳先一步开口:“我擅长画画本子,你知道吧,所以一时手痒,觉得是个好题材,可以大卖。如今我的名声出去了,就这么偃旗息鼓实在太浪费,所以我就将看到的画了下来,让人送了出去。如果我出了意外,那个画就成了绝版,她当然不会放过挣大钱这么好的机会。”
“是谁?”谢金轩忍住怒意,沉声问道。他见识到鱼秋婳的画技,对此深信不疑。
“告诉我,我还怎么活命!”面临死亡,鱼秋婳扔觉得心慌,可她知道不能示弱,只能强撑,“来这的人很多,你可以去查,不过如果惊动了那人,说不定适得其反。”
“你觉得我会信你?”谢金轩又是一阵冷笑,也许是看出鱼秋婳的身子极弱,以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有精力画什么画本子。
“不信?”鱼秋婳说着,再次画了起来。
谢金轩只见她的手快速地在地上移动,一条条线条利落地在纸上呈现,她几乎没有停顿,一气呵成,一眨眼的功夫就画好了。
谢金轩也认识不少女子,品貌俱佳,书画方面造诣很深,他们下笔的功夫不逊色于鱼秋婳,画出的画活灵活现,却都只是怡情,欣赏为上,像鱼秋婳这般,用画来传达情报,来威胁他,还是头一个。
鱼秋婳将画展现在他面前:“谢公子请看。”
上面俨然就是墙根下他和沈佳怡颠鸾倒凤的场景,想到当时会有第三人偷看,他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羞愤地咒骂道:“不要脸。”赶紧用脚抹去,方才解恨。
鱼秋婳想笑,的确是不要脸,人家深陷水深火热中,他们俩只顾自己快活。可是她实在精力不济,连画了两张,倦怠袭来,让她有气无力。
眼看着这个鱼秋婳杀不成,自己的隐秘也被她抓住,谢金轩很不甘心他堂堂的谢家公子,就这么被她这么一个小人物拿捏,愤恨不已。
眼冒凶光,直直投向鱼秋婳身上。
鱼秋婳顿时害怕了,虽然她是在冒险,承认是在老虎口中求生,可她别无选择,什么将画交给别人带走,全都是她临时想出来唬他,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眼瞅着外面毫无动静,那个韩佑宜迟迟未出现,她绝望了,一个后仰,一屁股坐在稻草上,手按在地面上的,才不致自己那般狼狈丢脸。
右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一个冷硬的东西死死压着她的右手,她咬着牙看去,是谢金轩的一只脚狠狠踩在上面,血肉模糊。
谢金轩冷酷道:“虽然不杀你,也不会就这么便宜你。既然你用手画我,将我的隐秘之事传出去,那就废掉你的右手,让你再没有机会害人。”
“咯嘣”一声响,他的脚松开,鱼秋婳这才收回自己的手。
骨节尽断,手掌整体变形,手指以诡异的姿势张着,轻轻触碰一下,“嗞”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好痛!同时,一滴硕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
凤兮云方将药喝完,靠在火盆旁慵懒地看书,就听到徐管家兴匆匆地来报:“万起行来了!”
“终于来了!”凤兮云放下书,轻轻一笑,眼底没有多少期盼和热忱。
很快,门帘掀起,一个身材魁梧矫健地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带着几分沧桑和狼狈,发丝也有几分凌乱。
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踏进凤府的大门。
相比较,凤兮云淡定自若,优雅地招手:“请坐。”又吩咐人端来一杯茶。
万起行显得很拘谨,这是他头一次跟凤兮云打交道,即使听过他不少传言,也知道他心思缜密,所以才百般防备着。可是这一次,他实在走投无路,才主动上门。
来之前,鱼夏年找上了他,说是余歌跑到家里耀武扬威了一番,将鱼秋婳的惨状细细描述了一遍,想求得一个法子救出人来。
万起行本以为人已经送出城去,哪里想到会有这事。冷静过后,一时明白过来,整件事背后就如一只大手,操纵着整件事,他们都是棋子。
想要破局,就只能找到背后的人。
凤兮云迟迟没开口,只是浅笑着看他,等他开口。
万起行深吸一口气,沉不住气地先开口问道:“凤公子,你送给婳儿一本药书,就是想用她往城外传消息?”
凤兮云眉头一挑,神色不变,并不意外他这么问,很平淡地告诉他:“我没有。”
他知道韩佑宜会注意到鱼秋婳,从凤府出去后必然会找上她,逼问他的情况。而那本书初送她时也不过是堵她见他的理由,会在韩佑宜那起到关键作用,是他想到的,却不是他一开始就设计到的。所谓假亦真来真亦假,他就是要让韩佑宜将重心都关注到他的身体上,才不会留意到他背后关于金银器的查访。
为了找到当年火烧凤家的仇人,他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所以,即使凤府真的药材短缺,他依旧毫不犹豫这么做。
可是万起行听了他这句话并不相信,呼吸急促,抖动着胡须,语气也高亢起来:“可是婳儿却为了你送的药书将自己困在韩府,又成了害人凶手。如果不是为了那书,借着大火,没有人留意,她都可以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