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俊阔朝马车上瞅了瞅,除了鱼秋婳抱着行囊,还真是再无别人,一应手续俱全。
直板板坐在车上冷眼看着检查之人的鱼秋婳一阵抖动,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那个姚副将眼里闪过一道寒意,跟她有仇似的,莫不是还在惦记她助凤兮云进城的事?
姚俊阔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指着鱼秋婳手里的行囊:“给我看看。”
鱼秋婳将行囊抱紧:“里面都是姑娘家换洗的衣服,不方便。”
“快点!”姚俊阔有些不耐。
鱼夏年赶紧过来打个圆场:“姚副将,里面当真都是小女的衣服,大庭广众的,恐怕......”
“少啰嗦!”姚俊阔板着脸,清冷地说道:“鱼姑娘在凤府住了三天,忽的要离开,是为何?”
鱼夏年赶紧堆着笑脸,道:“是我们的临时决定,小女虽然名声回来了,可是遭遇过退亲,再寻门好亲事怕是不易,所以我和她娘一商量,就想将她送到我大哥那去,如果能在那成门亲事也不错。”
“是吗?”姚俊阔显然不信,一双漆黑的眼珠子一个劲盯着鱼秋婳手里的行囊,招招手,眼神示意,拿来!
鱼秋婳无法,只得从中掏出那本书抱在怀里,就将行囊丢了过去。
姚俊阔却不看那行囊,反倒对鱼秋婳怀里的书感兴趣,伸出手:“这是什么?”
“一本书而已。”鱼秋婳害怕他知道是凤兮云给的书会撕毁,只紧紧地抱在怀中。
然而,姚俊阔已经看到了露在外名的书名《中草药大全》。
冷笑一声,目光跟着幽冷:“这么凑巧!我听说凤兮云病重,看来是不适合南邑的冬天。马上要过年了,各大药店的药都年底清货,或有短缺。这本书应该是凤兮云送你的吧,是想让你从外面购些药回来,竟然想到这个办法,用一个外人来迷惑我们,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鱼秋婳一个劲摇头,辩解:“不是,他没有。”
姚俊阔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来:“难道这书不是他给你的?”
“是,不过没有说让我买什么药,我们身上也没有钱买。”鱼秋婳如实说道。
“也许他没说什么,可是城外有他的人,你不知道,难保他们不知,或许就在某一页做了什么记号。将书交出来。”姚俊阔说完,又冰冷地伸出手。
鱼秋婳依旧紧紧抱着书。
鱼夏年帮腔道:“我来要,只求姚将军能放我们出去。”他以为问题全在这本他未见过的书上。
来到鱼秋婳跟前,摆起当爹的威严,一手拽住书的一角:“拿来,听话。”
鱼秋婳依旧不撒手,恳求道:“爹,这本书我若是弄丢了,让凤府的人怎么想,更何况还是给他死对头手里。不给,坚决不给。”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这书有命重要吗?给他,我们好赶紧离开。”鱼夏年加大力气。
眼看着书就要被夺走,鱼秋婳只恨自己力气太小,眼泪都出来了。被鱼夏年一推,书被拿走。
将书恭敬地交给姚俊阔,鱼夏年边数落女儿的不是,边低头哈腰地想要赶着马车离开。
“站住。”他随意翻了翻,并没有发现端倪,里面原本夹的字条先一步被鱼秋婳拿出来揣在怀里了,头一扭,冷冷地大喊一声,“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走吧,跟我去见韩公子。”
闻言,鱼夏年急了。
相比之下,鱼秋婳倒是多了几分欣喜,只是想到了书,不禁又不知该如何要回来。
鱼夏年赶紧拍了一下呆滞的鱼秋婳,埋怨道:“都是你惹的祸,你就不能消停点。”
马车朝着韩府的方向奔去,相比出城前,鱼秋婳倒是安静许多,心里也踏实许多。
一眨不眨望着姚俊阔手里的书,鱼秋婳的心里是百转千回。
一路上,她都想试图说服这个冷面的人放了她爹,可是他不为所动,爱答不理。
进了韩府,鱼秋婳再次体验了一把豪门世家的雄伟壮阔,不禁想着,如果易家还在,是不是也是这般。
一栋栋与凤家不相上下风格各异的楼阁亭台耸立,色彩浓郁冲击性强的建筑令人大开眼界。
如果凤府的风格偏向柔和优美,那么韩府绝对是雄浑壮观,从正门前的两位长相怪异的神像,到里面不时出现的箭靶,都能看出主人好武。
姚俊阔将他们从偏门带进了一个偏院,还警告道:“不许乱看,那边可是韩家家主老太爷的住处,惊扰了他们,几条命都不够。”
要说韩家人丁兴旺,上一辈兄弟三个,韩佑宜的爹排行老三,而韩佑宜又在兄弟间排行老四,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嫁入宫中当皇妃。
虽然正头姐姐不在,可是堂姐妹兄弟倒是一大堆,而这么多的平辈中,也就数韩佑宜出类拔萃。
韩佑宜的未婚妻是郑尚书令的嫡次女郑婉莹,大姐郑婉宁嫁给了摄政王陈展翼。
只可惜,韩佑宜的母亲被几个姨娘算计,遭到夫君冷待,抑郁而终。掌权后的韩佑宜找到证据后也先后将这几个姨娘都杀了,只剩一位不得宠的姨娘还留着。韩家家主气急,与这个儿子几乎断绝父子关系,又娶了几个妾室游山玩水去了。三位哥哥也因为各自的母亲记恨与他,奈何他掌握军权,他们也只得将怨恨咽回肚子里,各自娶了很多妻妾,算是壮大自己的关系网,积攒力量。
韩佑宜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按理说可以娶亲生子,当初不少世家女子都有意对他托付终身,其中包括郑家两姐妹。
可到头来姐姐最终嫁给了摄政王,妹妹成了韩佑宜的未婚妻,郑家一时风头无两。
蔷薇苑里热闹非凡,今日是韩佑宜二十二岁生辰,邀请了南邑名流前来。
偌大的正厅中,韩佑宜一身公子打扮,儒雅的青蓝色衣衫,宽袖微微撸起,乘着酒兴,手舞足蹈舞起剑来,兴致高昂,口中念念有词:“雄心直冲九重天,横扫千军若等闲,不怕卧薪与尝胆,叫尔灰飞弹指间。”
“好!”
“好!”
手下的众将士举杯畅饮,在座的各位皆欣赏着眼前这位南邑第二公子的风采,能文能武,儒雅却不失将门风范,实在不是那个病秧子可以比的。韩佑宜口中针对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有无跟凤家关系好的,都鼓掌叫好。
韩佑宜一脸醉意,双眼迷离,狂放不羁,吟唱完,又举杯豪迈地叫道:“来,诸位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