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芙明的电话号码是陈依依偷着从宋骏辰的电话上抄下来的。盘算了好几天，终于在那天下午，估算着她应该在家的时间，陈依依试着打了个电话：“夏芙明，你有没有空跟我聊聊？”
“陈依依？”夏芙明的声音透露出明显的疑惑，“你找我聊什么？”
陈依依深吸一口气：“我……我跟你讲和，好不好？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最讨厌的人，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我们不要当敌人了，可以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芙明好像在偷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敌人，只是你不喜欢我。”
“以前我以为你喜欢周凡吉，是我的情敌，所以我才千方百计要把你撵走……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误会了。宋骏辰告诉我，你找到一个极有钱的男朋友，对不对？”
“消息还真灵通。宋骏辰这家伙，就知道到处去传话……”夏芙明冷笑一声，“好吧，我们讲和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就先挂电话了？”
“不要，不要！等等！”陈依依急急叫住她，“夏芙明，既然我们和解了，我们就算是朋友了吧？我有麻烦，你能帮帮我吗？”
“什么麻烦？”夏芙明的声音明显有几分警惕，“事先声明，我可不管你跟周凡吉之间的麻烦事。”
“不是周凡吉，是李淑宁啦！你听说过这个人吧？她简直好像已经变成周凡吉的女朋友了，真让人不能忍！她经常给周凡吉写信，听说他们还常见面。而且她超级有钱，还特别漂亮！光想一想她在周凡吉身边的样子，我就快气爆了！”
“这就是我说的‘麻烦事’！”夏芙明拦腰打断，“谁也管不了周凡吉要找哪个女孩当情侣，关键是他自己喜欢谁？你对他喜欢上别的女孩感到不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是的，夏芙明，那个女人不是那么简单！你不知道，前几天她摔倒在街上，我去扶她，她还对我破口大骂！我确信她绝对只会在周凡吉面前装样子罢了，她绝对是个恶婆娘！”
“你怎么见到她的？”话一出口，夏芙明便领悟，“你跟踪她？”
“这不是关键啦！”陈依依气得几乎要跳脚，“关键是那个李淑宁很虚伪，她写信的时候表现出来那些温柔和顺，都是装的！”
“你还偷看他们的来往信件？”夏芙明更加吃惊，“这样不好，陈依依，你该尊重别人的隐私。”
“我的天哪！夏芙明，能不能麻烦你站在我这边？”陈依依被她气得抓狂，若是夏芙明本人站在她面前，她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拳，“拜托你，周凡吉现在不愿意见我，我也没办法跟他说。能不能请你在中间帮个忙？就这一次就好了，拜托！你要是不答应，我每天都会打电话来求你的！”
最后两个人见面的时间约在周日的下午——实在不能更早了。夏芙明自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戚伟平和郑丽娇，这两样大事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夏芙明收集了郑丽娇散布的谣言，按时间先后排序，合并同类项，标注不同情节，划重点……足足地忙了好几天，才统合出一个图文并茂的文档。
这么多事情，不可能都是瞎编出来的，必然有真人真事做蓝本。夏芙明当然不是故事原型，那么真正的原型是谁？
夏芙明对着这些自己整理出来的线索，动足了脑筋。条分缕析，分析可验证性，将所有有特点，容易跟现实人物对照的线索全部划出来，排列事件之间可能的时间关系，和可能发生的地点。
渐渐地，她从这些谣言当中理出了一个大概轮廓。郑丽娇口中这位骗人的女子，先后在先前一两年内欺骗过大约三四人，下手时间集中在夏季、冬季，地点则没有什么规律性。她所瞄准的目标并不仅仅是钱财，还有一些笔记本电脑之类的贵重物品——联想到夏芙明这种能借用公用的、别人的就不自己花钱的穷酸生活态度，也难怪周遭的人会相信这种谣言。
为验证其中的真实性，夏芙明抓住那个笔记本的线索，仔细追查了一番。因那个笔记本电脑有明确型号，在当年也曾经是极其高端的型号，本来一个城市的买家就有限，在一定时间段内的维修记录就更有限。
然而查到最后，发现电脑的物主是一位女性。除了性别之外，其他购买、维修日期都对得上——也许是自己查错了方向，也许是内中有什么隐情。
夏芙明觉得自己应该改变一下思考方式，然而究竟怎样改，却始终没有想清楚。就在这样心力交瘁的时刻，戚伟平还来给她添乱。他打电话给她，催问图纸怎么样了？夏芙明只好先分出精神来应付他，把图纸拿上，去见了戚伟平一趟——真正的金约早不在夏芙明手里了。自从打定主意帮助华太太避免受骗以来，她便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制图师是自己千挑万选找出来的，绝对跟戚伟平毫无关系。整个过程她死死盯着，扫描之后便当即拿回金约，让制图师按照高精度三维扫描仪的结果来制图，然后马不停蹄地把金约拿去还给华太太，并索回欠条。速度之快，连华太太都觉得惊讶。
戚伟平见到图纸之后，夸了一番这个图纸做得不错，然后先带她去了一家古董店。夏芙明认得那家店，就是此前从戚伟平手里收了一堆收藏品的，自己后来也去探访过。那一大把年纪的店主或许没认出来夏芙明，见到她毫无表示，只是请戚伟平和夏芙明喝茶。
图纸在店主手里，反反复复看了许久。戚伟平说这是给珠宝设计师的参考图样，问店主要不要参与这门生意？店主一直犹豫着不肯答复。中途戚伟平带夏芙明去外面摊位上看了看自己那些收藏品卖得如何，又跟店主聊了聊行情，两个人都说到那些收藏品成本低的事。最后店主表示年纪大了，不想再折腾什么生意，戚伟平就拿上图纸，带夏芙明一起走了。
而后戚伟平真的带她去见了一个女性珠宝设计师，将图纸交付给对方。三个人一起在工作室喝了一顿咖啡，这个设计师自称原本在大牌珠宝公司任职，后来辞职创业，想要自己创立一个品牌，现在正在起步阶段。金约图纸只是个参考，要根据它重新设计出一款项链，复古艺术与现代设计相结合的那种。戚伟平看好她的实力，想要做她的合伙人，这才不遗余力地为她拉赞助，希望早日步入正轨。
喝完咖啡之后，图纸自然留在了设计师那里，并没有收她一分钱。戚伟平送夏芙明回家，路上付给她制图费用，这一天也就基本过完了。人人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只有夏芙明，落了个满心疑虑。反复回想这一天的经历，又似乎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个珠宝设计师的执照就挂在墙上，夏芙明仔细看过并记下了名字，回家之后立刻上网搜索，立刻找到了这个设计师辞职之前设计的几款珠宝，所有信息都对得上。
唯一觉得可疑的，反而是在古董店里。当时戚伟平带夏芙明走到店外，图纸离开了夏芙明的视线，只有店主一个人看着——当然后来夏芙明确认过，图纸并没有被调换，自己做的小记号都在。
也许那个店主趁机将图纸拍了照呢？夏芙明当时暗暗提醒戚伟平了一下，但戚伟平表现得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夏芙明也就没再说下去。归根结底，就算店主拍了照，最后吃亏的也是戚伟平，并不是那个店主。他总不会故意上门去给人家骗吧？
所以，戚伟平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夏芙明又一次想破了头。她一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郑丽娇的事情上，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多盯住那家店，以免再出什么事——夏芙明觉得自己简直心力交瘁。眼看着距离跟陈依依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夏芙明几乎有点想要毁约不去的冲动。
好不容易挨到周日下午，在一家很流行的冷饮店，陈依依坐等半天，才看到夏芙明推门走进来——第一眼看到她，陈依依便本能地一阵厌恶。夏芙明穿一件吊带连衣裙，蹬着一双细带白凉鞋，微卷的长发加上娇小的身材，一派甜美娃娃风格。虽不见得有李淑宁那样靓丽，但另有一种温和之美。
“……真幸好她不再是我的情敌，不然我一定恨她胜过李淑宁。”陈依依小声说给自己听。待夏芙明走近时，她尽量将那股没来由的怨愤抛开，向夏芙明展开笑容。
“哇塞，几天不见，你完全变样了。你不知道你以前有多可怕？现在至少像个人了。”陈依依开口第一句就把夏芙明说得一愣，“难怪我觉得你这身打扮好眼熟，好像是在某本杂志封面上看见过的？”
“确实是照着杂志搭配的。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好像是在撩拨我吵架？”夏芙明侧身落座，跟着便一摊手，“事先说好，我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来见见你的，你别对我寄予太高期望。”
“不会的，不会的。”陈依依急急靠近她，“你有把我的‘调查结果’告诉周凡吉吗？”
“我说了，不过结果可不像你想得那么好。周凡吉先是问你凭什么偷看他的信？又问你竟敢跟踪李淑宁，到底想干什么？接着便发火了。他说……他说你这样做很让他讨厌。”
“他竟然这么说？”陈依依委屈得快要哭了，“可我这样做又不是……”
“好了，好了，不要哭，我知道你很委屈。”在她的眼泪没有掉下来之前，夏芙明赶紧伸手抱住她，“我知道你喜欢他，做这些事只不过是为了能让他也喜欢你……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这样努力，却没有人理解。”
不说这些之前，陈依依不过是沮丧。听到她这样一番体贴的话，陈依依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贴心。一阵酸楚冲上鼻端，眼泪再也忍不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你说得太对了，为什么每次结果都不好？我明明那么用心，结果却一次次让他觉得我讨厌！有时候我也觉得想倾诉，可我连一个贴心的朋友都没有。我怎么把自己的生活搞得这么糟？幸好今天你在这里，夏芙明，我从来没想到你这么好……”
“好了，好了，宝贝，不要哭。别人都在看我们。”夏芙明被她哭得不知所措，只有不断轻轻拍她的背表示安慰。只可惜事与愿违，她越拍陈依依哭得越厉害。
“夏芙明，你帮帮我好吗？”陈依依抬起头，泪眼朦胧，“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不过我想你懂的一定比我多。像李淑宁这样又漂亮，看上去又温柔，又很会装的女生，我怎么对付？”
“等等，我可没说帮你。”夏芙明立刻放开她，“说实话，今天也是周凡吉求我来打听一下，究竟他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看你现在的样子，估计短时间内没戏。所以我也要回去了，你自己多保重，别烦恼太多。”
“不要，你等等！”陈依依死死拽住她的提包，进而抱住她的胳膊，“夏芙明，你不能不管我！我现在就剩下你一个朋友了，拜托！至少，你给我提点意见吧？”
“我才拜托呢，这关我什么事？我自己麻烦一大堆，还没有人帮我解决呢！”夏芙明拼命在陈依依怀抱里挣扎着，“拜托你放过我好不好？”
两个女孩吵闹的声音几乎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甚至有人开始低声猜测她们两个是不是女同性恋，正要分手？还是三角关系谈判？
最后夏芙明实在挣扎不过，终于长叹一声，放弃了。扔下提包，趴在桌上狠狠喘了半天才回过气：“我真是被你打败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依依始终抓着她的手腕，泪水汪汪，好似一头迷路的小鹿一样看着她，“我想让她从他身边走开，起码也要让他不喜欢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一点关于她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夏芙明：“这是她的电话号码和照片，你看，她的身材多好？她花那么多钱到美容中心，还真的有效果。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找家美容中心……”
夏芙明敷衍地笑着，将电话接过来，一边翻看照片，一边还想应该怎么把这个随时可能掉眼泪的小姑娘的打发走？她拍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偷拍的，只有背影或者侧面，对方长发飘飘，把脸都遮住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我看不出来她长得有多漂亮？只能看到身材还不错，”夏芙明撮着下巴，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口胡说，“我看不如你用她的电话号码申请一个禁忌网站帐户怎么样？或者把她的号码填写给卖保健品的，那些人会打电话烦死她……”
照片翻到最后一张，夏芙明忽然住口。照片抓住女子偶然回头的一瞬间，是一张清晰的半侧面，而且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拍了，眼睛斜睨着侧旁——夏芙明看得整个人都傻掉。死死抓着手机，恨不得把那画面从手机里拖出来。
“你说的这些方法我还真没有想过，听上去挺有意思的。”陈依依没有发现夏芙明神色的变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她刚刚说的“方案”，“也许我马上就可以试试，旁边有网吧……”
“等等！”夏芙明叫住陈依依，“这就是李淑宁？你确信？”
“是啊，”陈依依茫然点头，“我看过她的会员卡，确实就叫做李淑宁。”
夏芙明起先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只在她脸上转来转去。片刻，她忽然激动起来，扑向前捉住陈依依的双手：“我帮你——依依，我们合伙。你说说看想让这女人怎样倒霉？我一定帮你想办法做到。”
“你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陈依依诧异，“刚刚你还说不想管闲事。”
“刚刚我不知道你说的李淑宁就是‘她’。”
夏芙明又拿起手机，看着上面的照片，不由得冷笑。原先一直在脑海中纠结着的问题，瞬间有了答案。凝视着这张照片，她对对方想要做的事情，下一步将采取的行动，都迅速有了个大概的推测。
“这个女人我认识，我知道她很多事情。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敢玩这种花招。”
“你打算怎么做？”
“用最省事的方法。”夏芙明故作神秘的一笑，随即又揭开谜底，“据我所知，这姑娘并不是什么善类，她那些怕人知道的事情写下来恐怕足有两大箱子。我看我们不如用个古老的把戏，装作分享经验的样子，把她做过那些事写上一篇自爆树洞贴发去某些特定的社交平台，我们轮流用一个ID，不断做一些容易热情争议的回复来提高浏览量，再把她的名字和照片上传到个人相册，让那些被激怒的人看到，我不信打不爆她的电话——还有她的贵宾卡号码，一并发上去。相信我，那些曾经被她坑害过的人一旦看到，必定迫不及待地要找她出来报复。哪里还用我们亲自动手？我们只要捧着爆米花和水果糖，悠闲悠闲地看好戏就行了。”
“你……想不到你这样毒？”陈依依瞠目结舌。虽然早知道夏芙明一定有办法，但万没想到她原来认识她，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方案。这岂不是相当于赶尽杀绝？
“这样好吗？听你的说法，好像她得罪的人不少。这样做会不会逼得她走投无路，要自杀啊？”
“就你心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夏芙明嗤之以鼻，“那个女人可不像你，只是个单纯的学生。她是脱过好几层皮的。除非那些人能抓住她，找个确凿证据把她送去警察局，不然她逃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换个假姓名，还不是照样混？”
“真的可以？”陈依依将信将疑地打量她半天，突然跳起来扑进她怀里，“夏芙明，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喜欢你！”
接下来一段日子，夏芙明成了陈依依见得最多的人。她再没想到自己可以跟夏芙明这样相处，换过以种眼光来看夏芙明，她发现彼此竟然很合拍，甚至称得上知心——陈依依是个独生女，她的妈妈又是个不善于保护她的人，从小她都不知道有个女性长辈是什么滋味。却想不到现在会有夏芙明来充任这一角色，替她“伸张正义”，体谅她，而且护着她。两个人晚上在夏芙明的公寓窗前，捧着玻璃碗吃冰淇淋的时候，陈依依把自己的故事都说给她听，也听她说孤儿院里那些孩子们的事，为彼此的经历唏嘘感叹，两个人前所未有的亲近。
陈依依觉得，自己仿佛凭空多了一个姐姐。她们有很多地方都很相似，都有不太幸福的童年，很孤独，没有安全感，所以养成对某种东西特别的执着——不同只在于，陈依依执着于感情，而夏芙明则执着于钱。
在给李淑宁使坏这件事情上，陈依依简直不能想象世界上还会有比夏芙明更合拍的搭档。她们挑选了几个最可能被李淑宁的“仇人”看到的平台，由夏芙明亲自捉刀，精心撰写了一篇文章。其中不光吹嘘女主人翁奢侈豪华的生活，更有很多骗局的详细谋划、实施过程，甚至还有行骗大体时间——夏芙明说，这些大概率都是确实有人做过的。只是那些能对应到现实人物的信息，包括职业籍贯、事发具体地点、有特殊性的相关物件，都必须隐去，免得当事人难堪。顺便在文章中附赠防骗秘籍，拿女主人翁的事迹做例子，告诫大家在哪个环节多加留心，便可以避免受到伤害。虽然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要相信天上掉下馅饼或林妹妹”，但实际写起来可以说的东西却有很多。于是文章越写越长，变成了每日定时更新的功课。
陈依依看过那些描述，很多事都跟那封指责夏芙明是骗子的匿名邮件重合，受害者有男有女，手段大多很微妙，有些甚至很难说是骗还是纯粹的私人纠葛。每次夏芙明一边写一边跟陈依依解说一些行骗的“理念”，陈依依都在旁边骇笑不止。夏芙明说，过去流行的“仙人跳”、“骗婚”之类的手段，其实不过是低端技术。真正的高端骗子，是要经过“调查、布局、埋钩、放线”等等重重手段，最后才终于吊起一条鱼的。花的精力和时间相比之下固然多很多，但通常所能诈骗到的钱财也相当可观，而且因为前期工作做得精细，安全性也比盲目选择要高些，而最完美的境界就是，到最后当事人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被骗。
一切如夏芙明所预料，那篇文章渐渐变成热门话题，无数人浏览过其中内容后被气得七窍生烟，声称再也不相信这种满是骗局，没有真情的世界。但也有更多人，从中学到了经验，大赞文章作者“趣味科普，造福大众”。
更还有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受害者，陆续放下了羞耻心，直接跳出来讲述自己遭遇相似骗局的经历。其中不乏肉麻人士，借机将自己打扮成纯情善心的十佳好人，言辞之间净是拐弯抹角自吹自擂，看得陈依依和夏芙明都起一层鸡皮疙瘩。这样的受害者多了，相互留言沟通，渐渐就发现彼此可能是同一个人手下的牺牲品，于是拉起了聊天群，把交流从地上转入地下——照夏芙明的说法，当这些人开始统一战线，义愤填膺的时候，距离李淑宁倒霉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