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霄煜跟在她身后走着。
二人刚到宫门外,就看见欧阳兰正站在那里,似乎是专门在等他们。
姜瑜清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面带冷色的走了过去。
“姜瑜清,你以为你赢了吗。”欧阳兰没来由得问了一句。
姜瑜清停下脚步,目视前方语气淡定:“我从来没有想跟谁争什么。”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心魔而已。”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欧阳兰憎恶的看着她:“姜瑜清,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吗,就是你这幅清高自傲的模样。”
转而她的憎恶又化为了满脸的得意。
“不过现在,你曾经拥有的东西已经变成了我的,你是不是很痛苦呢?”
“我为何要痛苦?”姜瑜清轻扬红唇:“我从未觉得你想拥有的那些东西,有多珍贵。”
“我所珍视的东西,你永远都不会拥有。”
姜瑜清高高在上的样子彻底刺痛了欧阳兰的心,她的眼底充满戾气,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敌意。
段霄煜面色冷滞走上前,轻轻搂住姜瑜清的肩膀。
“好了清儿,我们该回去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欧阳兰咬着牙道:“段霄煜,你会后悔的。”
段霄煜丝毫没有理会,扶着姜瑜清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只留下欧阳兰独自站在原地,在满面尘土中,狠狠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马车里,气氛安静下来。
姜瑜清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喧嚣的人群,心中若有所思。
段霄煜也只是静静的陪着她,一言不发。
转过两个街角后,姜瑜清才淡淡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欧阳兰为何会对我这么大的敌意?”
段霄煜眼底了然:“是因为姜相国和欧阳相国的缘故。”
“嗯……”姜瑜清默默点头:“所以她现在自鸣得意,总觉得胜过了我。”
“功名利禄亦或是满门荣耀不过是过眼云烟,若是把这些东西看的太重,便会失了本心。”段霄煜声音虽轻,但却掷地有声。
姜瑜清顿时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想问的,不止这一个问题吧?”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还会一点武功?”
段霄煜笑得意味深长,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马车驶过繁华街道,缓缓停在姜宅前。
甫一下车,姜瑜清便看到有一队带刀侍卫站在门前,而在他们之前,还有一个穿着宫服的太监,手里捧着一道圣旨。
难道是周景辞的事有结果了?
姜瑜清敛衣上前行过礼:“公公。”
“姜姑娘回来的正是时候,洒家正要宣旨呢。”公公吊着嗓子也十分客气。
“公公请吧。”
姜瑜清开了宅门,带着家中下人在院中跪下接旨。
公公清了清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淮安伯世子周景辞残暴不仁,欺君罔上,罪无可赦,但念及淮安伯府世代功勋,特旨免除死罪,抄没所有家产,降为庶人,不得再回京城。”
终于等到这一刻的姜瑜清心里却十分沉重。
周景辞冒领军功,害死数百名将士,即便是凌迟处死也未为不可。
岂有饶命之理?
还有,圣旨中为何没有提到周景辞冒领军功的只言片语?
难道姜大哥和那些死去的将士只能等来这样的结果吗?
公公见姜瑜清一直没有起身接旨,只能提醒了一声。
“姜姑娘,快接旨啊。”
“是,臣女领旨……”
姜瑜清面色凝重的起身,双手接过圣旨握在掌心只觉一片冰凉。
段霄煜察觉到她的情绪,踱步走上前:“公公宣旨也辛苦了,喝杯茶吧。”
“洒家岂敢叨扰誉王殿下。”公公弯了弯腰恭敬道:“洒家今日传旨不便行礼,还望殿下见谅。”
“既然圣旨已经传达,那洒家也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说罢带着一行侍卫离开了。
直到宅门关上,姜瑜清才深深得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必太过于生气了。”段霄煜安抚着她的情绪。
“周景辞罪大恶极,陛下为何不处死他。”姜瑜清忍不住心中怒火,扬起手中圣旨。
“难道这样能告慰益州战死的将士亡魂吗?”
“他们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份圣旨,难道不会魂魄难安吗?”
听着姜瑜清的连声质问,段霄煜的目光也晦暗莫名,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开口。
“周景辞的捷报传入宫中之时,陛下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周景辞居功至伟,乃朝廷栋梁之材。”
“若此时公开处置他冒领军功之罪,那会有损陛下的天威。”
“天威?”
姜瑜清语气讽刺的反问道:“难道陛下这样掩盖真相,赏罚不明就是所谓的天威吗。”
“瑜儿,慎言。”
段霄煜目光一凛,谨慎的环顾四周,拉着她的手快步回了房中。
“这样的话,只可对我说起。”
姜瑜清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激动之言若传到皇帝耳中,那便是死路一条,只得忍下心中悲愤。
可对于段清明的做法,她实难认同。
段霄煜见她脸色难看,转身到了一杯茶来:“好了,先喝点水吧。”
茶香入喉,姜瑜清的情绪也渐渐平复,只剩难以言说的悲凉。
“可是,姜大哥怎么办?他为国征战,身负重伤,到头来被冒领军功,自己却只能隐姓埋名……”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姜岩。
段霄煜眸光深邃,再三思量后提议道:“薛神医说了,姜岩的伤不伤及根本,痊愈后当与从前无异,也不会有损武功。”
“你若是放心的话,可以让他跟着我,将来到军中效力,也可一展抱负。”
这个提议虽让姜瑜清十分感激,但想起如今朝中的风气,她却隐隐有些担心。
再入沙场,对姜大哥来说真的是好的决定吗?
最后只能点点头:“这个还是看姜大哥自己的选择吧。”
无论如何,周景辞罢官削爵,贬为庶人,对他也是另一种致命的打击。
“我父亲的事,有进展了吗?”
姜瑜清忽然想起了父亲,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