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医院……”
许寒笙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能砸碎人心。
“周至樵……我等了你十五年。”
周至樵浑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许寒笙的目光像是穿透了他的皮肉,直直看进那个他刚刚才对老张剖开的、血淋淋的梦境深处。
“从离开褚家开始到我死、到我魂飞魄散那一刻……”
她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哽咽,破碎不堪。
“我都在等……等着能再见你一面……”
一瞬间,周至樵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一片空白。
那些被他当做荒诞噩梦、深埋心底、连醉酒后吐露都带着不确定的碎片……
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独自承受的悔恨、孤寂、撕心裂肺的痛楚……
原来……原来不止是梦?甚至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和煎熬,她都知道,甚至......甚至亲身经历过!
那十五年,那个冰冷的结局,不是他梦境里的虚构,而是切切实实在她身上发生过的“过去”?
巨大的、颠覆性的认知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将他吞没。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那痛苦与他心底的烙印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心脏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那一切不是梦,他的笙笙真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吃了那么多苦,孤独地挣扎了那么久,最后却……
他眼眶赤红,目眦欲裂,拳头握得死紧,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深刻的血痕。
他恨那个在“梦”里自以为是的自己,为什么没能光明正大地护住她?
他猛地伸出手,想要将她用力抱进怀里,却又怕碰碎了她,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颤抖得厉害。
那些漫长的、他无法想象的岁月,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送二人回家的小车停下来时,许寒笙靠在周至樵肩头睡得正沉,连日的疲惫与突如其来的新婚燕尔交织在一起,让她在颠簸的旅程中难得地安眠。
周至樵小心地挪动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抚平。
他的动作惊醒了浅眠的许寒笙,她睁开眼,撞进他深邃温柔的眸子里。
“到了?”
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
他低应一声,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
“回家再睡。”
和送他们回家的同志打了声招呼,周至樵带许寒笙走进边上小巷。
他说的“家”,是京城西城区一个闹中取静的四合院。
青砖灰瓦,朱红大门。
推门进去,迎面是一道影壁,绕过影壁,方方正正的院落整洁干净,几株石榴树尚未发芽,但枝干遒劲,显是有些年头。
正房三间,窗明几净,唯一不协调的地方,是整个房子基本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主卧简单陈设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不算大的衣柜。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居住。
“你什么时候置办的?”
许寒笙有些惊讶地环顾四周。
这院子虽不算极大,但在京城这地界,几年以后房价猛涨,周至樵这是手握一个亿啊!
“以前任务攒了些津贴和奖金,托战友帮忙买下来的,部队里的人都说,要成家总归要先有个房子,那时候我想着我有了房子,回乡娶你的话,你跟着我日子也能好过些。”
周至樵言简意赅,将行李放在廊下。
“这几天先住这里,之后等你遇上喜欢的,我们再把这套买了买别的。”
他的话语平淡,却让许寒笙心头一烫。
他早就计划好了他们的未来,甚至已经默默铺好了路。
舟车劳顿,两人简单吃了点从外面买回来的吃食,气氛安静。
收拾完碗筷,周至樵从背后拥住正在擦桌的许寒笙,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手臂环着她的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笙笙……”
他低唤,声音哑得厉害。
许寒笙身体微僵,心跳如擂鼓。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期待与紧张交织,让她指尖微微发颤。
他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将她转过来,炙热的吻便落了下来,不同于以往的克制温柔,这个吻带着积压了两世的渴望与霸道,攻城略地,攫取着她的呼吸。
许寒笙只觉天旋地转,本能地回应着他。
衣物不知何时散落一地,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随即被他滚烫的体温覆盖。
......
许寒笙不知何时昏睡过去,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是傍晚又或是清晨?
她浑身酸软得如同被车轮碾过,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她一动,身侧的男人立刻察觉,长臂一伸又将她捞回怀里,细密的吻落在她肩颈。
许寒笙忍无可忍,积蓄起一点力气,抬脚便踹了过去:“周至樵!你有完没完!”
前两天长途跋涉本来就累!
男人猝不及防,竟真被她踹得跌下床去,发出一声闷响。
地上铺着厚毯倒是不疼,周至樵坐在地上愣了片刻,看着床上裹着被子、气得脸颊绯红的许寒笙,非但没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满是饕足后的愉悦。
他爬起来,又黏糊地凑过去,连人带被子抱住,蹭着她的发顶。
“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吃!我要睡觉!”
许寒笙瓮声瓮气地警告,把自己裹得更紧。
周至樵从善如流地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在她唇角偷了个香,这才心满意足地披衣起身。
“好,你睡,我去煮粥。”
他完全忽略了她不吃饭的话。
许寒笙这一觉又睡了不知多久,直到被食物的香气诱醒。
周至樵端了熬得软糯的白粥和小菜进来,一口一口耐心喂她。
吃饱喝足,她刚有了点精神,却又被他圈进怀里……
直到第二天晌午,许寒笙再次被某人不安分的手和湿热的吻扰醒,她终于彻底炸毛,一脚将人蹬开,咬牙切齿。
“周至樵!你是属狗的吗!”
被踹开的人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家媳妇儿羞愤交加的俏模样,眼神依旧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