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山的脸色愈加难看,本还想借着正妻的家世提一提自己的地位,自己也好在同僚间挺一挺腰板,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沈初禾一边给沈岱山号脉一边偷眼瞧着纸上的内容,当她弄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的扩大。
这个沈岱山这是想续弦啊,这个想法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还真是够配合她的。
想到这里沈初禾脸上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又扭捏:“父亲大人,您这病,您这病.......”
沈岱山本就烦躁不知该如何推掉李延年给他选的这些人,现在见沈初禾如此扭捏更是不耐:“为父到底怎么了,小小年纪做事怎么如此不爽利。”
“父亲大人的脉象往来艰涩,迟滞不畅,肾气虚弱,您有不育的症状......”
沈初禾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沈岱山闻言一下坐直了身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李管家,你去,你去找个信的过的大夫来。”
沈岱山狠狠瞪了沈初禾一眼,胡说八道,无子,无子怎么会有那你这个白眼狼在这里气我。
沈初禾在心里冷哼,怎么不可能,李婉仪那一碗一碗的绝子藤白灌了?
.......
楚锦来到聂延之的房间时聂延之正背对着他坐着,平时高大挺拔的脊背今日看来竟有一些佝偻。
他映在窗户上的剪影细长而单薄,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孤独又凄凉。
楚锦叹了一口气默默坐到聂延之的旁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聂延之坐着。
半晌后聂延之慢慢转头看向楚锦:“阿锦啊,我一直以为不管朝堂多么波诡云谲,只要我在边境用心带兵就可以了,只要每次我都能凯旋而归朝廷自会看到我的忠心。
但现在看来不是的,我不仅要防范异国的敌兵,还要小心来自本朝的小人,真累,看来本将军确实是老了。”
说着聂延之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楚锦看着聂延之心头一阵酸涩,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现在满面沧桑的跟自己说他老了。
美人迟暮,英雄末路,这世间恐怕再没有比这还遗憾的了吧。
“舅舅,现在您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们也找到了能扳倒李延年的证据,一切都还来得及。”楚锦安慰道。
聂延之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夫人和静瑶再也回不来了。”
楚锦呼吸一滞,是啊,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
太和堂里沈岱山面色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攥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就在刚刚李管家请来的大夫也证实了沈初禾的话,他现在确实是没有了生育能力,而且情况很严重应该是治不好了。
“依老夫看来沈大人的病像是误服了什么药物造成的,您最近都喝过什么药,可方便将药方给老夫看看?”老大夫眯着眼捻着花白的胡子问道。
药?说到药,他上次喝药是腿伤的时候,他让李婉仪过来伺候,他的药都是李婉仪给他准备的。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每次喝药的时候李婉仪都盯的很紧,难道......
想到这里沈岱山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给他看病的老大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座位上蹿了起来。
李管家见状急忙将老大夫给请了出去,都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看什么药方了,还是先把他的嘴堵严实了才好。
等老大夫出去后沈岱山这才将怒气彻底发泄出来,他掀翻桌子踹倒了木凳又把屋里能摔得的东西都摔碎了。
无法生育,他正直壮年怎么会无法生育,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事儿被其他人知道,恐怕再也不会有女子想嫁他,那他还怎么借着妻子的家世往上爬。
沈岱山越想越气到最后恨不得拿刀杀人,等他折腾的精疲力竭摔坐在床上时,沈初禾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父亲大人不要激动,只要是病总会有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来您误服了什么药,这以后要是再误服可就不好了。”
沈岱山闻言噌的一下从床上站起,一直不发的往外走。
沈初禾看着沈岱山那黑沉如墨的脸,脚步轻快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好戏要开场喽。
沈岱山一脚踹开了牡丹堂的院门把正在里面练舞的沈知意吓了一跳。
沈知意才想给沈岱山请安,就见对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内室。
李婉仪正趴在床上休息,这几日她的伤口好了很多但她依然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好不容易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裂开。
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声巨响,李婉仪吓的一个哆嗦,正在她想开口骂人时感觉头皮一阵剧痛。
有人薅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又一脚踹在了她的伤口上,李婉仪顿时感觉自己的腰臀像是被人按在了正在燃烧的火炭上。
李婉仪忍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她的叫声高亢而又凄厉,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让人寒毛直竖。
沈岱山冷眼看着在地上哀嚎的李婉仪,就是她不会错了,自己从来没有喝过其他人给的药更别说误服了。
“你个贱人,说,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才导致我不能生育的?”
沈岱山再一次抓起李婉仪的头发,睚眦欲裂。
李婉仪看着沈岱山那因为愤怒而有些充血的双眼身体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她勉强稳住心神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老爷您在说什么啊,妾身听不懂。”
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就在这时沈初禾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父亲大人,李太傅给您的信您忘记拿了。”
说着沈初禾就把信纸递给沈岱山,可还没等沈岱山伸手,那信纸就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地上。
李婉仪看着信纸上的名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些人她认识,都是她李家的旁支。
火石电光间李婉仪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猛然看向沈岱山:“你想续弦?”
那纸上除了名字还有女子的年龄及家世,这分明就是在选妻。
沈岱山却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冷冷的盯着她:“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李婉仪看着早已没有夫妻情义甚至生出些杀意的沈岱山,心中一阵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却始终没有办法被扶正,现在一个旁系的贱人却可以轻轻松松的成为正妻,凭什么。
“哈哈哈哈.......”李婉仪疯狂的笑着,那笑声如同指甲抓过玻璃,尖锐又此刺耳。
沈岱山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一愣,手中的力道也松了下来,李婉仪没有了支撑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在笑,笑到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