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妆一直都忧心周氏和宝隽在祥安居请安的事情,这多好,瞌睡碰到了枕头。她正好在想如何让周氏和宝隽不去祥安居请安了,闵氏就带着东西来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宝妆说道:“娘,咱们等几天再动手。”
“……”宝清本来想说晚上也能绣好的,可是看到姐姐的样子,似乎有她的打算,就把话给噎了回去。
“白天我要去请安,怎么可能是我绣的?若是我一直在祥安居的话,到时候你小舅母可就要发现这帕子不是我绣的了。”周氏有些担忧地说道。
周氏的担忧,宝妆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闵氏如今有了赚钱的渠道,她现在一定不会随便地告诉别人,就算是知道这帕子是宝清绣的话,闵氏也一定不会告诉王氏。
而她,正好要借着这回帕子的事情,跟闵氏做个交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宝妆前世得了那么多的教训,今生又岂会白白地帮她绣帕子!
“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宝隽已经九岁了,你为他的将来打算过吗?”宝妆看着周氏,认真地问道。
周氏不知道绣帕子跟宝隽的事情有什么关联,一时不察,看看宝妆,又看看不远处的宝隽。
“宝妆,你是什么意思?”
“娘,每日宝隽跟着你去请安,我不想让他去了,他一个男孩子,天天跟在女人后头,在后宅里头女人堆里打滚做什么?”宝妆看了一旁正在认真读书的宝隽,眼中饱含伤心。
她的弟弟是个读书的天才,怎么能在女人堆里打滚?他要做的,是认真读书,光耀陆家的门楣,告慰爹的在天之灵!
周氏听宝妆的话,一时之间愣住了,她的视线看向了一直都认真读书的宝隽,他似乎压根就没听到这边的对话,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面前的书本上,那样的认真,让周氏一时征楞。
她从未发现,宝隽竟然爱读书。
周氏征楞:“宝隽……他喜欢读书吗?”
从到了周家之后,她的心思很少花在儿子和女儿的身上,她从未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宝隽竟然喜欢看书!
以前在南郡县的时候,他不是最爱偷偷地跑出去玩吗?以前那位老先生觉得这孩子聪慧有余,却无耐心。
周氏有些尴尬,自己的儿子,她不懂。她觉得自己很无能,她的女儿和儿子都在长大,她却不知道。
“娘,我记得爹曾经说过,弟弟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只是他那个时候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放在玩上罢了。娘,如今弟弟愿意读书,您就忍心让他一天到晚陪着你在祥安居蹉跎自己的年华吗?他年岁还小,他还要上学堂的!爹说过的,以后要让宝隽顶天立地,他泡在女人堆里,不学习,能顶天立地吗?”
宝妆之前的话有些无助,后头的话却充满了无穷的责怪,周氏听了,头都快要低到了胸前。
宝隽似乎也听到了这边在说自己的事情,想要努嘴说说什么,可是看到姐姐一个眼神扫了过来,宝隽脱口而出的话立马就咽了回去。
姐姐再三提醒过自己,千万不能暴露自己会读书的这件事情,姐姐说过,连娘都不能说,不能说!
宝隽闭了嘴,不再说话,那低头不语、沉默寡言的样子,看在周氏心里头又被人给按住了七寸,她的语气陡然坚定起来:“你说的对,是娘目光短浅,娘去劝劝你外祖母,请她同意宝隽去读书!”
天远说过,宝隽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以后读书,肯定能入阁拜相。周氏不求宝隽入阁拜相,他能考上个秀才,以后能当个先生,能有口饭吃,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见周氏要去跟王氏说,宝妆摇头,她不能让宝隽现在去读书,若是被王氏发现了宝隽的才华,说不定会发生前世一样的事情,她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要阻止之前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她要尽快强大起来。
宝妆拉着周氏的手,让她稍安勿躁:“娘,如今还不是开口让弟弟去读书的时候,你什么都别告诉外祖母。你只要按照我的计划去行事,宝隽以后肯定有书读!”
周氏看看到宝妆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虽说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可是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就是长大了,已经会替弟弟妹妹谋划了。
不跟她一样,懦弱无能!
周氏虽懦弱,却想要自己的儿女好,她想了想,心中的天平终究是偏向了自己的儿女:“宝妆,你说吧,你要娘做什么?娘都答应!”
宝妆看到周氏眉眼之中的爱意和坚定,甜甜地笑了。
王氏虽抓住了周氏的软肋,知道她懦弱胆小没有主见,却完全忘记了,周氏如今已经身为人母了,她虽继续懦弱胆小没主见,可她心中却又对子女无穷无尽的爱怜,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让周氏做什么都可以!
宝妆甜甜地笑:“娘,很简单。如果小舅母问你帕子的事情,你只需要回答一句话就成:还没开始,若是问原因,你就说你一天三次要到祥安居去请安,白天没工夫。晚上眼睛看不见,怕把帕子给弄坏了,所以一直都没绣!”
周氏见只是一句话,默默地背在了心里。
宝清有些奇怪,偷偷地问姐姐:“姐姐,你就断定,娘和弟弟不用去祥安居请安了吗?小舅母怎么会跟外祖母要人啊?”
宝妆呵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异常的坚定:“你放心吧,小舅母一定会这样做的!”
宝清虽不知姐姐为何这般的笃定,但是姐姐的话,她一定相信,跟着姐姐,从到了周家就没再饿肚子了,还有丫鬟使唤,宝清坚定地说道:“姐姐,我相信你,你说让我什么时候动手,我就什么时候动手!”
宝妆摸了摸她的头发,再看看一直都认真读书的宝隽,还有一旁垂头安静地坐在那里,眼带爱恋地望着他们的周氏,心中感慨万千:他们都还在,一切都还好!
周氏照常去祥安居请安,像是一点事情都没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