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把东西交给了周氏之后,急的可就是她了。见到周氏那一日三次,晨昏定省,一天的时间就有一大半是窝在祥安居,她就有些紧张,想要问周氏帕子的进度,又怕自己太过着急,惹的王氏和周氏怀疑,好不容易煎熬了两日,闵氏终于逮着了个机会问周氏:“姐姐,我上次让你做的东西,你动手了没有?”
周氏点头:“宝妆在裁布,宝清在画花样子。已经快弄好了!”
闵氏心满意足,安心无比。
等到了第四日,闵氏估摸着布也裁完了,花样子也画好了,再次偷偷地问:“姐姐,做好了几块帕子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
闵氏说的言辞诚恳,周氏有些不好意思:“弟妹,帕子……我还没开始做呢!”
“啥,怎么还没开始做?你上次不是说宝妆和宝清已经裁好了布,画好了花样子吗?”闵氏一听帕子还没做,声音立马就尖锐了起来,待看到周氏那略带惊恐的样子,像是吓着了,闵氏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激烈,于是,便忙笑道:“姐姐,不好意思啊,实在是娘家人催的紧,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不会这样的,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周氏点点头,心中却想到,若是真的是给娘家人绣的,人家怎么可能会这么催赶?
依着人情,人家肯定是不会催的,毕竟是请别人做事,可是这闵氏倒好,一直在说娘家人在催她。
周氏胆小懦弱,却不笨,她心中涌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些帕子倒不像是给闵氏的娘家人绣的,倒像是给别人绣的,人家花了银子,自然是能限定时间,能催能赶了!
可是周氏不敢问,毕竟,她也撒谎了。想到宝妆的叮嘱,她不得不说道:“我白天要来给母亲请安,一待就是一天,本来晚上打算开工的……”
闵氏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晚上可以做嘛!”
周氏万般无奈:“可是我眼睛看不见啊,到了晚上模模糊糊的,我就怕……那么好的布料,我要是扎错了一针,那就全毁了,所以,也就只有白日这一点点的功夫,只要一回枫院,我就回开始,可是可惜的很,因着绣的花样子繁复,这么久了,我也就刚刚只绣好一朵花蕊!”
周氏言辞诚恳,充满了抱歉,闵氏抓耳挠心,恨不得将周氏骂上一顿,这都四天过去了,才来告诉自己这个事情,还是她多嘴问了一句,不然的话,按照这速度下去,别说五天了,五十天,八块帕子也出不来啊!
闵氏气鼓鼓地道:“那你速度快一些啊!答应好了五天的,你要是五天不给我,回去我娘家人要骂我的!”
周氏一脸的诚惶诚恐:“兰心,姐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待在祥安居待的时间太多了,一个白天基本都在这里,回去之后,我也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又怕自己绣的差强人意,所以……兰心,你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我是一直想要绣出最好看的!”
闵氏咬咬牙,后槽牙几乎要咬碎来,她笑道:“怎么会呢?姐姐,这事情不怪你!”
要怪就怪那死老太婆,她一天到晚的拘着周氏,让周氏一点时间都没有,耽误了她的赚钱计划,一想到这里,闵氏就恨不得直咬牙。
周氏心里头原本充满了愧疚,刚想要抬头给闵氏道歉,可是待看到她眼底那如滔天般的毒辣狠意时,周氏一时惊呆了。
这个闵氏,好可怕!
周氏带着宝隽走远了,闵氏骂骂咧咧地也回了自己的逸棠苑,恨不得龇着牙把那碍事的王氏给生吞活剥了!
那个老死不死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周家的一些家业她还死死地攥在手心里头不交给自己,这且不说了,如今竟然还阻挡她发财,果真是可恨的紧啊!
周宜凝从蘅芜苑过来,见到闵氏坐在上首那周身泛着滔天怒意,有些吃惊,忙上前问道:“娘,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么生气?”
她今日上午跟着去请安了,可是请完安之后就出了祥安居,回蘅芜苑学琴去了,她的学业,王氏也不敢懈怠,女子会琴棋书画,能拿的出手的多了,以后嫁人,也能挑选个好的!
周宜凝自然知道自己未来是要嫁个有钱有权之人的,所以她也不敢懈怠。弹好了琴,听说闵氏回来了,便从蘅芜苑过来,就见闵氏那怒气冲冲的模样。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姑姑!”闵氏气急败坏地说道。
“是她?她又怎么了?”周宜凝一听是周氏,也蹙紧了眉头。
闵氏气的心口疼,她总不能让银子白白地溜走:“让她绣几块帕子,她倒好,绣了四天了,一块帕子都没完工,就绣了一朵花出来,眼瞅着五天时间就要到了,她做的完不?若不是我问她进度,怕是还不会告诉我,简直是气死我了!懦弱胆小不说,还靠不住!”
宜凝一听说帕子一块都没绣出来,也急了:“娘,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绣?若是交不出东西来,我们还要倒赔别人一百两的!”
闵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急咧咧地说道:“周氏说,白天都在祥安居请安,没时间动手,晚上又怕把帕子给绣坏了,也不敢做,你说这是什么话?白天做不了,晚上不敢做,靠着白天这挤出来的功夫,这帕子要做到猴年马月去!”
原来不是不做,而是没时间做!宜凝想了想,这事情要怪,怪周氏也有些不对了,最应该怪的人,还是王氏了。
想到这里,宜凝忙安慰闵氏:“娘,您也不要担心,这事情要怪,也怪不得周氏的,要怪,就要怪祖母了!”
闵氏偏头看了宜凝一眼,就见宜凝认真地说道:“这事情也很简单,周氏不去请安几日,不就成了吗?反正那些人七天要东西,我们少给了周氏几天,还能多宽限两日呢!”
“你祖母不会同意的!她拘着周氏,就是为了给她立规矩,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放了她!”闵氏摇头说道:“况且,周氏是不敢去说这件事情的!”
去劝周氏,都比去劝王氏要来的成功率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