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妆不敢跟周氏说,周氏也不会相信,连她有时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活着,更何况周氏呢?
周氏的这一番话,提醒了宝妆,更是坚定了宝妆要赶快脱离周家的信心。周家总有一日会成为熔炉,熔了她们的骨血,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生一次。
第二日一早,周氏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了,最起码,自己能一个人走路了,那祥安居那里,是一定要去的,宝妆也一样,什么都没说。
宝清有些复杂地看了宝妆一眼,就见宝妆的脸色比昨日要温和了许多,便知道姐姐已经不生气了。
四人去了祥安居,正好宜凝也在祥安居的门口特意等着她们,见到宜凝带着丫鬟,不见闵氏,周氏心中有些不安:“你母亲呢?身体还没好转吗?”
宜凝笑道:“多谢姑姑关心,我娘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过她出们有事,已经提前跟祖母请了安出门去了。”
原来是已经出门了,周氏这才放心:“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不然的话,为了见面礼的事情让你母亲身体劳累,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一行人又进了里头,暖冬对于二姐儿跟着周氏一家人过来,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挑起竹帘子,冲里头说道:“老夫人,大小姐带着几位哥儿姐儿来请安了,二姐儿也来了!”
见过面,又进去跪了,周氏的腿脚不好,宝清扶着她跪了下去,王氏全程都没说一句话,似乎看到周氏的腿脚利索,已经完全将昨日她腿脚不便的事情给忘记了!
请过安,众人起身,王氏笑着说道:“听音,今日你们来晚了,我让你你弟妹今日到街上去置办东西,已经先前来请过安了,不然的话,你们也可以让她给你们带些东西来!你弟妹的眼光极好,又会讨价还价,上回她给我买了一根金簪,纯金打造的,样式一等一的好,别的店里差不多款式的都要上百两,她愣生生地只花了七十两银子就买回来了!”
周氏听了便笑:“弟妹眼光是极好的。”
宝妆心里暗自思虑:还好来的晚了些,要是来的早些,碰到了闵氏,怕是又要被话里话外地数落一番。他们如今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哪里还有闲钱去买东西。
只是,宝妆有些好奇:这又不是过节,又不是过年的,老太太要采购什么东西。
正想着,就听到王氏继续说道:“正好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隔壁的孙老夫人马上要过六十岁的寿辰了,就在下个月的初八,八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孙家极其照拂我们家的生意,又都是隔壁邻居,我在想着,我们家也要表示一些诚意来,所以,我就让兰心去准备东西去了。”
原来是孙老夫人的生日啊!
宝妆想起隔壁的那个孙老夫人,那可是个能人啊!
孙老夫人不是康阳县人,未出阁之前,曾是上京孙家的嫡次女,孙家是五品官宦人家,这孙小姐本是金枝玉叶,这以后婚配的也定是官宦家的公子,可是这孙小姐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找个官宦人家,却找了个卖布的!
前世宝妆在京城听到过一些这孙老夫人的事情,听说是在闺阁中的时候,她的夫君,彼时还是个开个小茶行的小老板,因缘际会的,这孙老夫人遇到了孙老太爷,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好在她娘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也没有因为孙家的身份地位低下而有半分的嫌弃,也让孙老夫人嫁了。这嫁了人之后,孙家就从京城搬走了,孙老夫人跟着孙老太爷四处走南闯北,积累了颇为丰厚的家业。
如今家中的生意都是孙老爷在打点,孙子则读书,听说是喜欢读书,想要走仕途,孙老太爷是康阳县人,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落叶归根,今年才定居康阳县。
宝妆为什么会那么关心孙家,实在是因为,孙老夫人的嫡孙媳妇,也就是她的孙子孙亦浓的儿媳妇,就是周宜凝。
前世,孙亦浓考上了举人之后,就与周宜凝定亲了,定亲之后,孙亦浓就考上了进士,后虽在大殿之上无特别出彩的成绩,却也是七八名,后入仕之后,因着家中是经商的,为人圆滑,情商颇高,且在加上,孙老夫人的娘家——林家,在京城也颇有根基,所以,孙亦浓在宝妆死那年,做到了京城四品官员的位置,周宜凝也荣享风光,婆家有钱,丈夫又有本事,一跃成为了上京人人艳羡的对象。
人人都说她的命好,孙亦浓跟宜凝成亲八载,生了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夫妻和睦,没有妾室和通房,羡煞多少人!
宝妆看了看窝在王氏身边的宜凝,迅速地低下了头。
若是她记的没错的话,前世宜凝曾经爱慕过梁明轩。且当时梁明轩对周宜凝也比对自己要热情地多的多,至于后来为什么梁明轩放弃周宜凝,却去选择已经不堪的自己,前世宝妆信了梁明轩的话,说是爱。
重活一世,宝妆心中已经估摸着猜到了:柳佩瑶的话有很高的可信度,梁明轩当时选自己已经被玷污了的自己,真的是因为她的命格好。
有一些人,极其地信奉这些。
宅子要算,姻缘要算,有些人就连出不出门都要算算。
她前世曾经听到过柳秋菊说过很多回,都是叮嘱梁明轩的,说他今日不宜往东,东边有大难;或者不能去水边,去水边有大凶,前世她一直都没往自己和梁明轩的八字上去想,如今想来,柳秋菊和梁明轩是把自己当做一块垫脚石了!
宝妆呵呵地衔起一抹冷笑,低着头,未曾有人发现,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宜凝的身上。
只听见宜凝兴奋地说道:“外祖母,你让娘去选什么东西啊?外祖母,你说宜凝到时候送孙老夫人什么好呢?”
王老夫人慈眉善目,看着宜凝,慈爱地说道:“宜凝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宜凝是个乖巧懂事的,你送的,孙老夫人定然是开心的!”
宜凝甜甜地笑了,那乖巧懂事的模样,王老夫人看的怜爱不已,再看看一旁杵在那里,跟块木头一样的陆宝妆,不由得撇撇嘴,眼角闪过一抹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