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乡亲中一个老奶奶说到：“也是的，这没明没白的打人，招娣这娃是越来越过分了。”
“可不嘛老婶子，”周围一个带着头巾的女人应和道：“自从家和没了，张家那几个似念盼招恋，尤其是这念娣，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听着这几个字，童雨蝶头都大了。
似娣、念娣、盼娣、招娣、恋娣……这么多妯娌，张何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把她们怎么办啊？
“唉，可不是，这张何氏年纪轻轻就守活寡也就算了，还得天天受气，命苦啊！”
童雨蝶指着周围的那些人对着张招娣说到：“竖起你的驴耳朵听听，是不是个人了你？”
“我收拾我自家人，你外人说个屁啊！”
“好！我不说那些话，我就说你打我的事，你不得给我一个交代？
“啥交代？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怂，还敢给我要交代？”眼看着自己渐渐处于劣势，张招娣干脆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土说到：“羞了你先人才敢给我说这话了，呸！”
童雨蝶被她说的一个头两个大，这样的泼妇自己哪儿见过啊？想起自己来之前师傅给自己交代的要腰杆子放硬！童雨蝶就硬着头皮说到：“你个死皮不要脸的泼妇，我是治不了你了，大队也治不了你，你看我不找警察来把你抓了！”
“来啊来啊！警察能管咱这个事？”张招娣不怕警察，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相好就是警察局里的，她一直觉得自己能有个警察局的相好就比村里所有人都高一等，所以渐渐的大队里那些农妇也就巴结起了张招娣，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于是不等童雨蝶动手，张招娣自己就招呼着叫来了警察，可惜她的相好不在，来了个谁也不认识的。但是张招娣却是自来熟一般，刚来就介绍着自己：“你是新来的小同志哈，我是你们王勇队长的对象。今天麻烦你来帮帮忙，你这娃娃可得好好说哦。”
“放心吧，我们一定秉公执法。”小警察点点头，就被张招娣带到了童雨蝶跟前。
却不想童雨蝶叫警察来并不是为了抓走自己，而是为了带走张何氏。
“警察同志，张家和确实已经被证实死亡了，现在张何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婆家也受不了什么好，所以我们想走法律程序离婚，你看看这可行不可行？”
童雨蝶客客气气的和前来办案的警察说着话，张招娣和张恋娣却一脸趾高气昂的上前来数落到：“那怎么行？这张何氏是我张家的人。不是我说啊警察同志，你们警察不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嘛，可不能因为那坏怂一句话就偏袒别人。”
搞的警察一阵头大：“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的，你们不用担心。”
“就是的就是的，”张招娣被警察的眼神吓得不轻，忙缓了两句，“不过警察同志啊，这离婚这事我们村可没有过，叫我们张家当了第一例多丢人的嘛。还是不要……”
“不离婚难道还要你继续家暴张何氏吗？”
童雨蝶的话说的正是时候，那警察本就因为张招娣头疼不已，连忙反应到：“还有家暴？”
“嗯。”童雨蝶毫不掩饰的拉开了张何氏的袖子，露出了早就没一点儿好肉的胳膊：“这都是轻的，后背还有。警察同志，我是我们村上的医生，张何氏的情况我最了解了，全身上下可以说是除了脚底板没一点儿好肉了。”
办案的警察眉头一皱，写下几笔说到：“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考虑到村里情况的复杂，我们先去民政局了解一下再给你回复。”
“好。”童雨蝶松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只是这件事拖得时间越长，越可能会生出新的变数，临走之前，她还是叮嘱到：“尽快啊。”
“好，放心吧。”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张家的姐妹们却都站在了院子里，满打满算一共五个人，长相相似，各个看着都是厉害的角色。
想到那个早已不在的家和，童雨蝶突然想起了那鸡窝里护犊子的母鸡，和她们是何其的相似。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童雨蝶反问道，“不想让你们欺负人了。”
“呵，我告诉你，她是我们家的媳妇，你懂吗？”
“我不懂。”童雨蝶一边拉着张何氏往出退，一边拿着搬砖指着她们：“你们不怕死我也不怕，小心我砖头不长眼了。”
童雨蝶不想跟这些人继续纠缠，她拉着张何氏的手就要走，却不想受到了阻力。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何氏，吼道：“你还不跟我走，你是想死在这吗？”
也许是被她吼的回过了神，又或者是被吓懵了。这次的张何氏终于没有拒绝童雨蝶，亦步亦趋的和她走回了卫生所。
童雨蝶气愤又心疼的帮张何氏上了药，嘴里却还是安慰着：“你别怕，警察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可是我要是离了婚又能去哪儿呢……”张何氏终于绷不住了，抽泣到：“从来没有人离过婚，我这又算什么啊？”
“向来如此的事情，难道就是对的吗？”
童雨蝶帮着张何氏穿好了衣裳，心里一阵苦楚，以前的奶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受了一辈子的苦，现在既然她来了，难道还要看着奶奶受苦吗？
不可能！也不应该！
她轻轻抱住了张何氏，任由着张何氏在她怀里哭，等到哭累了，也就睡着了。
童雨蝶轻呼了一口气，将张何氏放在床上，出门就遇到了七婶，她正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星。
七婶没有孩子，却一直照顾着一村的男女老少。即使年老了，还是像竹子一般坚韧顽强，看着七婶的模样，童雨蝶犹豫再三还是在她的邀请下进了房间。土房的四周贴满了报纸，很是素净，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个占了一半屋子的土炕以外，就只有一个桌子和两把靠背椅子，都是纯木上的黑漆做的。只不过年久失修，椅子的把手上已经有些微微泛红。
七婶坐在桌子旁，指着墙上的挂钟说到：“这个钟是你七伯给我们结婚买的，那个时候咱们大队里面也没有这么多农户，房子也没这么多。”
童雨蝶狐疑的点了点头：“可是这钟表恐怕也不是什么便宜东西呢？”
“所以说他们张家有钱嘛。”七婶乐呵的说了这么一句，“以前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张家的，饶是现在，他们张家也有些东西呢。”
童雨蝶以前在村子里乱转的时候就听奶奶说过，这村子的人，以前都是张家管的。张家的大爷出去做生意赚了钱，换了粮回家，正赶上饥荒，乡亲们就用地换了粮食。这一来二去，张家的地就多了起来。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七婶恐怕跟张家关系颇深呢。
“那七伯伯他？”
“他们张家就是这样。”七婶摇摇头，满是无奈的说到：“我以前是个大学生，当时年轻，一腔热血想干点什么，没想到刚来这儿就被张家下了聘礼，说要娶我。当时年轻不懂事，觉得也没什么，就去了。没想到是当姨太太，我跑了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没办法，也就只能在这儿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