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雨蝶无比震惊的看着七婶,却听她继续说道:“没想到我那苦命的家和啊……”
“师傅……您以前那么照顾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童雨蝶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七婶的背影,就觉得那佝偻弱小的中年女人,正在发着光。
却不想七婶摇摇头说到:“别了,快跑吧。虽说现在日子都好了,可是同一个村子里,谁会给你们好脸色啊。我看你这娃娃胆子大,又护得住张何氏,就想着教你些东西,可是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是跑吧,不然……”
“她们还想草菅人命不成?”
七婶笑了笑,“人都是这样的,你这娃还小,人是要认命的。但是既然你不想认命,那我也愿意让你们去试试,跑出去,别回来了。”
七婶的话很温柔,却好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了童雨蝶的心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想法绝对不是七婶一人拿来搪塞自己的,恐怕自己那可怜的奶奶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七婶,你相信我吗?”童雨蝶抬眸坚定的说到:“在不远的将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婚姻和幸福的。也许还是会有人认命,但是绝不是在甘心留守家庭方面。就是……”童雨蝶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一个更有力的证据:“男女平等,女人能顶半边天!”
这些话七婶不可能没有听过,可是在童雨蝶说完之后,七婶也只是点了点头:“说的到是不错。”
屋子里烛火摇曳,两人却陷入了沉默。直到听到了张何氏的哭喊——“救命啊!”
“怎么了?”童雨蝶和七婶忙起身往屋子里跑,看见屋子里似乎有一个男人正在强迫这张何氏。
“喊什么喊!”那男人似乎很是烦躁,狠狠打了张何氏一个耳光。却不想被张何氏咬住了手,无法脱身。
“啊!疼疼疼!松嘴啊!”男人越是喊叫,张何氏却咬的越狠,直到七婶拿着扁担狠狠砸在了男人身上,才终于罢休。
“谁!”
“我!”七婶拿着扁担,面如死灰,“张耀祖,你缺了大德了,你儿媳妇你都敢!我真想一扁担打死你!”
张耀祖却无所谓的抖抖衣服说到:“凭啥不行,我们张家出了钱的,我爱咋样就咋样。再说你们今天欺负我女子的事,我还没说呢!”
张耀祖话还没说完,就被童雨蝶拿着锄头赶出了门,等着再回来时,只看见七婶和张何氏两个人抱头痛哭。她们大概因为刚刚的惊吓,大概在哭自己的命苦……
“跑吧。”七婶对着童雨蝶和张何氏说到,“本来还想等离婚了再跑,现在看来是等不及了。”
童雨蝶皱眉,问到:“什么时候?”
“明天早上我带你们你们两个进城去火车站,天高海阔,总比在这里受气要好。”
童雨蝶诧异的看着七婶。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反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静默了良久,起身紧紧抱住了七婶,七婶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脊背说到:“快收拾吧。”
“七婶,跟我们走吧。”童雨蝶泪眼婆娑,却还是被七婶摆摆手拒绝了。
童雨蝶只记得那天厨房的煤油灯亮了一夜,七婶一夜都没有出来……
第二天天没亮三人就拿着包袱去了火车站,第一趟车却还没来,三人只能在火车站等着。趁着灯光,童雨蝶发现火车站拉起了横幅:“热烈欢迎知青下乡”,周围都是围观的人和广播里播放的热闹的音乐。
没有人在意她们。
可童雨蝶的心却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他们会赶上知青队伍,不由的担心起了火车上会不会还有她们的位子。
终于,有一辆火车到站,周围的村民们一窝蜂的拉着车围到了出站口,等了好久才等到排列整齐的大学生队伍。那些知青统一穿着黄色的准“军装”,女孩子留着辫子,男生留着短短的头发。在这些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看来,简直就是从画上剪下来的娃娃。
大家想上去帮着搬行李,却被为首的知青拦下:“乡亲们,我们是响应政策来上山下乡做知青的,绝对不是来让你们帮我们搬行李的!我们自己可以!
同学们,让我们拿起我们手中的行礼,唱起《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好不好!”
为首的知青话音刚落,知青队伍里就传来了阵阵歌声。他们看着是那么的朝气蓬勃,让童雨蝶和张何氏她们好生羡慕。
三人挤出人群,沿着火车找着有空的地方,却不想村子里的人已经追来了。
“站在那,别跑了!你们能跑到哪儿去!”张家人气势汹汹的跑在前面,尤其张招娣,手上还拿着一根擀面杖!
七婶瞅准空档,忙把两个孩子往车上一推,说到:“快上车!”
“七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不去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们挡一挡。我娃都乖,快走吧!”说着,七婶朝着人群走了过去,那边的人群立刻乱做了一团。
“真是不敢相信啊。”童雨蝶后怕的喘着气,对着张何氏说到:“只要火车走了,我们就自由了。”
“可是这火车什么时候走啊?”
“快了吧。”童雨蝶两眼抓瞎,她哪儿知道这火车什么时候开走?只能先在厕所里静观其变。却不想一直等了半个小时都没动静,反倒是门口的人急了。
“喂,里面的同学,都半个小时了,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吧?”
“马上!”童雨蝶没有搭理这个可怜巴巴的男同学。事实上她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也不知道七婶现在怎么样了……
童雨蝶只希望现在她们所有人都能安全下来。正想着,就听到外面车厢里一阵吵嚷:
“你是谁啊?来我们这儿干什么的?”
“我们来找人,我们大队今天有两个女的丢了,你们不要挡着我们。”
童雨蝶和张何氏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明显,她们两个都慌了。张何氏委屈到:“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七婶恐怕受了欺负了。我们两个恐怕也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