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的视线定格在了佟云殊的身上，恨不得将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在场的人不时在窃窃私语着，随着一小部分人的视线，其他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佟云殊的传言。
都知晓她跟现如今的程千户和离，之后没过多久便嫁给了纪家二公子。
原以为她有多么的粗鄙不堪，程千户要踹掉她，但她却又耐不住寂寞的再次嫁了人。
她的传言曾多次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百传不厌。
想来她佟云殊也是全都城最为独特的女子了，毕竟谁能如她一般，一生嫁了两个男子，二嫁妇这样的身份，她们哪个女子能背的起。
如今突然见到她了，但看起来…却不像传言那般不堪。
“云雁妹妹！还不快叫叫你姐姐过来！”
佟云雁正在发愣，便听到纪婉露冲她招手，声音还不小。
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佟云殊还带了个妹妹过来。
佟云雁的面色也极为不好，方才想着跟着纪婉露一块，就不会有人猜忌她的身份，可随着纪婉露的嚷嚷，大家就都知晓自己是佟云殊的妹妹了。
真是的，总也躲不掉她。
佟云雁恨恨的看了一眼佟云殊的方向，并没有叫。
佟云殊原是想着先将手中的画卷拿给姑母，并给她见见礼，这才是主要任务。
可刚走近正堂门口时，便听到有人开口道：“云殊姐姐，许久不见，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开口的人正是沁阳。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向了她们二人。
大家都知道，这二人的身份…有着剪不断的渊源。
此刻的沁阳满脸的笑容，明艳动人，在大家眼里，性子开朗又讨人喜欢。
反观佟云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好了。”
“怎么不见你的夫君？难道真的病的下不来床了吗？”
周遭的人都收了声，也很想看看这个热闹。
这些公子小姐，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是学规矩，日子总是枯燥乏味的，如今能在闲暇之余，有个事情解解闷，何乐而不为。
佟云殊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今日定是要面对这些的。
面前的这些人，非富即贵，是她在程家都不会接触到的人，嫁给纪司彦之后，一切都有了改变。
她不再是那籍籍无名的小女子，自然也不能丢了纪家和纪司彦的脸。
母亲教养过她那些大家闺秀的规矩，所以她并不陌生。
“夫君虽身子不佳，但也未曾到下不来床的地步，郡主多虑了。”
言外之意便是管好你自己，少管别人的闲事。
“纪家二少夫人，你的事迹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了，你为二嫁妇，短短二八年华，竟已服侍了两个男子，可否传授我们一些技巧啊。”说话的是站在沁阳身侧的女子，礼部尚书之女陶嫣然。
陶嫣然问完话之后，还不忘看了一眼身侧的沁阳，得逞的笑了笑。
“这位姑娘看着年纪尚小，应当还未曾订亲吧？”佟云殊不答反问。
陶嫣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昂着头道：“是又如何？”
“还未曾订亲，就那般好奇御夫之术，便如此恨嫁么？”
“你…你胡说什么？”佟云殊这么一说，在场的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陶嫣然瞬间羞红了脸，恼羞成怒的说。
“既然姑娘那么好奇，我便告知于你，我并不以二嫁为耻，相反，与一人新婚后，方知二人并非良配，又为何要到死都捆绑在一起，何不重新觅得良配，自当皆大欢喜。”
佟云殊的话让众人都为之一振，她说出这样的话竟毫不脸红，还极其坦然。
而且她这话明显的交代了先前与那程千户不合适。
这般大胆的言辞，哪个女子敢说出口？
众人不自觉的将视线转向了堂中的程淮之。
只见他坐在座位上，拧着眉，一声不吭。
“至于御夫之术，我自然也不通晓，但若是双方皆为对方的良配，想来你如何做，对方都是欢喜的。”
若是遇到对的人，不管他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好的，但若是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只会相看两生厌，就如同她和程淮之。
先前她或许还会在乎程淮之心里有没有她，而现在，她对程淮之早已没有半点感情，只剩冷漠。
甚至是…恨意。
她身上这些伤痕都是拜他母亲余氏所致，而他当时却在一旁冷眼看着，若非她命大，此刻早就魂断九霄，这个仇她怎么都不会忘记，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那照你这么说，你对纪家二公子…想来是交心了。”沁阳抓住了重点。
佟云殊嘴角微弯，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微笑，这笑容温和的就像冬日的暖阳，让众人微微一怔，“自然，我家夫君尊重我，理解我，照顾我，是这世上顶好的人，不与他交心，还能与谁交心？”
这番话使得周遭的人都噤了声，面前的女子面容柔和，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男子…让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人群中一个身影猝不及防的从墙角挪开，众人并未注意。
她的话落下，沁阳则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某个位置。
她很想看看此刻的程淮之是个什么表情。
佟云殊已经说了这话，想来他也该死心了。
站在沁阳身侧的苏蓁蓁看着佟云殊的眼神也从陌生到了柔和。
她…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内室的窗边站着一个人影，将正堂内发生的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跟在身后匆匆赶来的萧钰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看着站在前面的人，与那日的冷漠和凌厉形成了两个极端的对比。
“沁阳郡主，这位姑娘，若是无事的话，我可以进去了吗？”
见两人愣了半天没有吱声，佟云殊语气从容的问。
沁阳皮笑肉不笑道：“姐姐想进去便进去吧，这里没有人拦着你。”
佟云殊朝着众人微微颔首，随后迈步踏进了门。
方才的那一瞬间，就像是个小插曲，随着佟云殊进门之后而结束。
“这佟家姑娘二嫁之后…过的应当是比之前好了，容光焕发的，让人不自觉的想多看两眼。”
“属实如此，这般模样在这里称第二，应当没有人敢称第一了吧。”
“真想见见她口中的夫君啊，也就是纪家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