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脸上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纪府便容不得你们这等鸡鸣狗盗之人，来人啊，将他们给我赶出去！”
原来这就是她的目的。
杜姨娘朝宋氏跪了下来，哀求道：“大夫人，你想将我赶出去可以，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求你放过辰儿吧，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无论如何，都得让辰儿留在纪家，在云州，纪家也算得上是高门大户，留在纪家，起码日后的吃穿用度不愁，若是赶出去了，日后可该如何是好？
宋氏冷笑道：“你们二人都逃脱不了嫌疑，你别以为替他担上了罪名他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且说有你这样的母亲，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为了不让我们纪家蒙羞，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让我派人请你们，我不想动粗。”
“来人啊，帮他们收拾东西。”
杜姨娘慌张的冲她磕着头，“大夫人，我求求你了！放过辰儿吧。”
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口中也在不停的祈求着。
一旁的纪玉恒看到这一幕，眉心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了杜姨娘的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们走吧，不用求她。”
杜姨娘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忙说道：“孩子，说什么傻话，离开纪家，我们还能去哪？”
纪玉恒冷冷的看了宋氏一眼，“这个倒胃口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待，我们有手有脚的，不会饿死的。”
宋氏被他那冷漠中带着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平时的纪玉恒都是一副任人拿捏的木头模样，今天倒是有些不同。
杜姨娘也被他这样给吓到了。
“辰儿……”
纪玉恒也不犹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还真是嘴硬啊，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饿死。”宋氏满脸讥讽的看着他。
纪玉恒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不必得意，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胡说八道什么？”宋氏气急道。
纪玉恒没有再跟她多说，而是扶着杜姨娘出了纪家的大门。
宋氏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纪玉恒的话还回荡在她的耳际。
“夫人，您怎么了？”王嬷嬷在一旁小心的问道。
最近的夫人确实过于雷厉风行，好像做了一切该做的事，这也让府中的下人对她更加抵触了，自当要小心翼翼的应对她。
“那混小子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王嬷嬷见状，忙说道：“只是没有办法了胡说八道而已，您不用在意。”
“你说…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放宽心吧夫人，眼下整个纪家都是您来做主，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敢质疑您。”
宋氏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身坐了下来。
一日前，佟云殊在月眠的带领下，去了广济寺。
生意和商铺都经营的很好，她想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第一件事便想去亲自见一见那个传闻中的雪空大师。
上一次自己中毒，虽说是由雪空大师帮忙解的毒，但却并未见过他，只在下人和旁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个人，她还是想亲自见一见。
“夫人，雪空大师同您想象中或许不太一样，您见了他，不要惊讶。”在进禅房前，月眠提醒道。
“你知道我想象中的他是什么样子？”佟云殊反问。
月眠没有吱声。
“没事的，遇到这么多事，我已经不是那不问世事的黄毛丫头了。”说完之后，她便直接进了禅房，月眠则在门口候着。
进了禅房之后，她便看到禅房嘴里间放置着一扇朴素的屏风。
透过屏风，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身影，他似乎穿着一件黄色的僧袍，背对着屏风，只能看到他那光洁的后脑勺。
“大师。”
佟云殊走到了离屏风还有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既然他待在屏风后，便是明摆着不会露面，她自然能领会到他的意思，所以也没有继续再上前。
想来刚刚月眠提醒她便是这个意思。
“女施主。”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苍老，反而有一种中年人的洪厚。
“见过大师，我是纪二公子的夫人，我名唤佟云殊，特意过来见您，是想知道他先前是否有交代过您什么。”她尽量放缓语气。
“女施主想知道什么？”
他这么问倒是显得过于宽泛，佟云殊攥了攥指节，“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且…他突然走了，我毕竟是个女子，整日里关在深宅大院，想查清他…身亡之事的细节，又不知从何做起，想请求大师指点一番。”
她问的很真诚，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她也想让大师直白的告诉她，日后应该如何。
“女施主不必拘泥于一定要去做什么事，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便可。”
跟着自己的心走？
从前，纪司彦也这么跟她说过。
“眼下纪家大厦将倾，你离开之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佟云殊诧异道：“您怎会知晓……”
雪空没有回答她，而是说：“纪家并非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且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不出手，自然会有人出手，这世间好坏难以定义，跟着本心走自然没有错。”
“至于司彦小儿，他许了女施主你后世安好，女施主自然不必顾虑太多，保全自己便好。”
她没有答复，只是说：“雪空大师，我以后还能来寻您吗？”
雪空大师最终也没有回答她，她心不在焉的出了禅房。
去了先前她和纪司彦所住的房间。
那间房的摆设还同以前一样，只是…那个人应当再也不会出现了。
“夫人不必忧虑，雪空大师说过，主子的身子不佳，即便紫竹院没有着火，他…在今年也会……”
察觉到了月眠的意思，佟云殊想也未想道：“即便如此，我也想让他有准备的走，而不是这样猝不及防。”
“或许…在他人生最后的日子里，我能寸步不离的在他身边，他也会舒心一些，深陷火场，在最后一刻，该是多么难熬。”
月眠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