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侯府夫人寿宴，她曾给你封了红是吗？”
佟云殊点了点头，这事只有他和纪灵珺他们三人知道，如今月眠也知道了，应当是纪司彦告知的他。
“那些银钱中，有一大半都是他给你的，萧夫人毕竟还要顾着萧家一大家子，怎会给你那么多银钱，主子他怕你不愿收，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佟云殊无力的靠在柜台上，脑海中想起那日两人交谈的画面，纪司彦几乎是强硬的让她收下那些银钱，为日后做打算。
“还有这个。”
月眠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长盒子，递给了她。
佟云殊拿了过来，打开后便见盒子里装的是一枚玉簪，浅紫色，莹莹发亮，与他那枚玉扳指的色泽有些相似。
“是他早就吩咐人打造的，本想着新婚之夜送给你，可却突遭不测，我这才去取了回来，交给你。”
佟云殊缓缓拿起发簪，胡乱的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眼眸中已然被泪水侵占。
“夫人，主子已经走了，眼下我无处可去，只能留在你身边了。”
佟云殊收敛了泪水，抬眸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月眠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
佟云殊叹了口气，“我想做的事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完成。”
“我会帮你。”
纪家。
宋氏进到纪时远的房间，纪时远便将手中的纸张压在了书本下面，皱着眉头道：“母亲，您进来为何不敲门？”
宋氏神色诧异道：“怎么，我进自己儿子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吗？”
纪时远不愿跟她争辩，转而问道：“有什么事吗？我还有公务要忙。”
“是这样的，我想同你商议一件事。”宋氏坐在了他面前的座椅上。
纪时远重新拿了一本书卷出来，语气淡然道：“这纪家的事您不是能一并做主么，还同我商议做什么？”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宋氏起身道：“怎么能跟母亲这么说话，你不会是在怪我将佟云殊那个丫头赶走了吧？”
纪时远垂下眸子道：“没有的事。”
“行了，不与你说那么多，今日来是想跟你说分家之事。”
“分家？”纪时远立即抬眸看向她。
“对，如今二房对于我们纪家来说就只是个累赘，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倒不如早早分出去，也免得日后拖累我们。”
纪时远知道自己这个母亲一向强势，但之前她都碍于祖母和父亲的面子，未曾提过此事，如今却直接提了起来……
“这件事您问过父亲了吗？”
“问他做什么？他做事优柔寡断的，我压根儿没问他，直接来找的你。”
纪时远放下手里的书卷，问：“您是想让我做什么？”
宋氏眼里闪过一抹精明，“眼下你父亲不在，你便是我们大房能拿事的男丁，我想让你出面，将他们二房赶出去。”
“祖母不会同意的。”
“那可不一定，二房她在乎的只有司彦，如今司彦没了，也就再没有她牵挂的人了，况且她现在身子骨不佳，哪里能操心那么多的事，所以是时候了，若是一味的养着他们，我纪家白白浪费了银钱，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纪时远面色有些挣扎，“可赶他们走了，他们又能去往何处？若是让外人知道，二弟一死，我们就将他们赶走了，定会引人非议。”
“当然不是明目张胆的赶，使些手段让他们不得不走，给他们分些银钱，足以买吃食活命即可，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了。”
宋氏脸上的阴狠让纪时远觉得极其陌生。
知道她素来办事果决，却不曾想…竟有了这样的心思。
如今司彦死了，二房也只剩下玉恒一脉…
“母亲想做什么便自己做吧，只是儿子府衙里实在忙碌，恐怕脱不开身，这家宅之事属实无能为力。”
“你……”宋氏恼怒的瞪着他。
“母亲，你不是一心想让我光耀门楣吗，如今好不容易讨着了这门好差事，自然不能疏忽大意，您也不想让我因为家里的事分心，在公务上出现什么纰漏吧？”
“这倒也是……”宋氏默默念叨。
“那母亲便早些回去吧，我明日还要早些去府衙呢，是到了就寝的时候了。”
纪时远说的句句在理，她确实不好反驳，只得退了出去。
看来这件事还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做。
不过只是一个死了男人的二房，倒也没什么复杂的。
她走之后，纪时远重新从书卷下面拿出了原先那张纸，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迹，神色阴郁。
几日后。
宋氏气势汹汹的差人将杜姨娘从蔷薇院中押了出去。
杜姨娘面色本就苍白无力，被王嬷嬷和几个丫头揪过来拎到地上，半天未曾爬起身。
“大夫人！你干什么？”杜姨娘发丝凌乱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宋氏。
宋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后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王嬷嬷见状，从身上掏出一袋银子丢在了地上。
没过一会儿功夫，纪玉恒也被人给押了过来。
杜姨娘神色慌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氏冷笑道：“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你这个好儿子偷盗账房里的银钱，他再怎么说，也是纪家的四公子，竟做出这等偷鸡摸狗之事，我身为纪家主母，自当不能容忍。”
杜姨娘只是看了纪玉恒一眼就能知道宋氏是在诬陷他们，终于，还是对他们下手了。
“大夫人，辰儿的为人我清楚，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或许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但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不能就这么认下了。
可是偷盗的罪名，怎能随意认下，若是如此，辰儿的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王嬷嬷，你来说说这东西是在哪里搜到的？”
王嬷嬷立即上前，道：“就是在四公子的房间，绝对没有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今日非要有一个人认下这罪名，便安在我身上吧！”杜姨娘看了一眼跪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纪玉恒，咬牙说道。
纪玉恒的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她虽面色疲惫，身子羸弱，但眼神中仍然透着一丝坚毅，是他从前从未见到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