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天时间,就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的陆小生不要他了,陈粒菱和周若风也不再争吵了,奶奶哭得快喘不过气了……
是什么让这些都变了?
周若风做手术的时候,周遇就坐在外面,他只要一闭眼就是陆又生推开他后一片血红的样子。
他承认剁手那件事是他太冲动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若风会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手。
医生已经说过,手术就算成功,周若风的手和之前肯定还是有差别的。
周若风和陈粒菱给他的爱太少了,他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在他的人生占据的比例太少了,远没有奶奶对他来得重要。
可突然一个你觉得他生了你跟没生是一样的爸爸在关键时候对你展示出父爱,周遇心里还是挺震撼的。
手术还没结束,王叔便赶来了。
从把周若风送到医院后,陈粒菱就一直是那个表情,有些发愣,有些无措,和平时那个趾高气昂的陈女士不太一样。
王叔把外套给她披上,看了眼手术室,知道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便没有发问,安静的陪着陈粒菱在外面等。
好在送医及时,手术还算成功,具体恢复情况还要看后期的锻炼。
出人意料的是在手术结束后,他表示他现在只想见周遇一个人。
当医生转达那句话的时候,陈粒菱的面部表情总算有了一丝变化,王叔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搂住了陈粒菱的肩。
周遇进去的时候,周若风还躺在手术床上,半合着眼,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除了和陈粒菱吵架,周若风总是表现得我已超凡,和你们这些普通的人类是不一样的,这是周遇第一回看见他如此脆弱,而且这种脆弱还是他造成的。
周遇顿时眼眶有些发酸。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怎么都牵扯不开。
“周遇……”周若风唇动了动,声音不太大。
周遇走过去:“嗯……”
周若风:“那个人来了吧。”
周遇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王叔。
他点了头。
周若风笑了:“也好,让你妈回去吧。”
大概是真的虚弱,连表情都不再掩饰,笑容里带着明显的苦涩。
周遇想起陈粒菱捧着他的手颤抖的样子,周若风说的是“粒粒,没事的,别怕”,看起来仿佛一对恩爱至极的情人。
可这对情人的缘分早在多年前就被他们自己剪断。
周遇犹豫再三,还是问了:“爸,你是不是还爱着我妈。”
周若风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他笑了:“是啊,还爱呢。”
周遇握紧了拳头,有太多不能理解的东西缠绕在他心里。
“别跟你妈说,她现在过得挺好的。”手术室里大片大片的绿色,将周若风的笑容称得更为苍凉。
“为什么?”周遇不懂,“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表现出来?为什么你爱她还要跟她离婚,你明明知道她那时候不想离的!”
只不过是你没有挽留她。
医生拦住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周遇,“病人现在需要避免太大的情绪波动,还请冷静些。”
整件事就这样好像结束了,又好像没有结束。
手术后的七天血管危象的高危期里,周遇都一直在床边守着他,奶奶来过几次,都被周遇送了回去,而陈粒菱,在医生守了两天后,就被王叔带了回去。
周若风总是那么狠,说不让陈粒菱见,就真的连一面都没有让她看到。
而周若风,这些日子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不仅有亲儿子的全天二十四小时看护,连医生至少一个小时都得来看他一次,就怕出现血管危象的状况。
这种过度的悉心看护,医生和周遇还没烦,周若风自己就先不耐烦了:“周遇,你不用去上学了么?”
周若风说这话的时候,周遇正在给他倒白开水,他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说我没想清楚前就别去学校了么?”
周若风是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我后悔了,你赶紧去吧,国家就需要你这种小花朵,快去接受知识的洗礼吧。”
周遇轻轻翻了个白眼,把温度正好的白开水递给他,“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周若风一边就着亲儿子的手喝水,一边不满道:“我已经好了。”
看周若风喝得差不多了,周遇把杯子放了回去:“好没好,你说了不算。”
周若风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啰嗦。”
周遇直接无视了他这句话:“你想不想上厕所?”
周若风摇摇头:“现在还不想,而且我是手断了,不是腿断了。”
周遇是真烦人,比人家请两个护工的都烦人,把他那根手指当国家一级保护对象一样,上个厕所都怕他碰着了。
照顾完周若风,周遇就坐在一边开始看书,他微低着头,看上去格外的认真。
“便宜儿子。”
周遇抬起眼皮看他,他觉得他之前对周若风的认识简直有误,周若风完全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跟你一熟,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之前还是叫他名字来着,现在就是一口一个便宜儿子了。
“之前我缴你手机的时候,你还不乐意,现在爸爸不管你了,你倒是双耳不问窗外事了。”
周遇不搭理他的话:“你冷么?”
为了避免寒冷的刺激引起血管痉挛,周遇得注意着病房里的温度,有必要的话还得用烤灯照射保持局部温度。
“不冷不冷。”周若风忙说道,“便宜儿子,这都入夏了,你放你爸一条生路吧。”
周遇果断将空调调高了两度。
周若风:“……”
塑料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