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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同学2021-01-31 19:081,727

  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了一只茶杯犬,棕色的绒毛黑的眼,没有取名。

  那时我已交到许多朋友,她们都说我疯了,这些年四处漂流,未曾安定,有时间养狗还不如找个男友。我笑笑,也觉得自己有些疯狂魔怔。

  养狗并非简单的事情,况且是刚出娘胎不久的狗。

  它很小,不及两个卷筒纸高。它忧郁胆小,总喜欢藏在角落里,留下孤单的背影。我总要很小心,唯恐不小心坐到藏在沙发里的身体,或者起床太匆忙踩到躲在门口的影子,有时夜里它睡在我床边,我总能听见类于孩童哭泣的呜呜声,细小微弱,却触人心弦。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与它熟悉,许多时候它喜欢躺在我怀里,衣服鼓囊囊隆起一块,像怀孕。有时候我做饭,它会在厨房门口嗷嗷叫,湿漉漉的眸,粉红色小舌头,像个顽皮的小孩。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毛球。

  连带的,我又想到你。

  世间有太多奇妙的感情,明明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却总撩拨起人心底最脆弱卑微的情绪。

  毛球原本的名字并不是毛球,你给它取的名是柏林,文艺而矫情。

  毛球是一只狗,一只巨大的看起来凶狠实则温顺胆小的金毛犬。

  那时我还在上大学,性格孤僻,混沌度日,没有朋友。遇到毛球,把它带走也算是小奇迹,因为我并不喜欢狗。

  小时候顽皮,拿着竹子去捅邻居家的狗,被咬出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至今留下的疤痕都清晰无比。自此之后,我对狗便有了畏惧,或者说是憎恨。

  那个彷徨的傍晚,我与毛球在小东门超市门口第一次相遇。

  那时它还未长成后来那般孔武有力,大概只有垃圾桶的三分之一高,脏兮兮的毛发让它看起来与到处游荡的中华田园犬没有区别。它蜷缩在垃圾桶后,粉红色的小舌头悠悠地晃动,瞪着圆溜溜像黑色玻璃珠的眼睛看我,或者说我手中外焦里嫩喷喷香的烤肠。

  我缓慢地移动着脚步避开它,继续往学校走,一口一口咬着手中香气撩人的烤肠。我一直没有回头,所以不知它跟着我,一直到宿舍楼下,直到我转身扔竹签,才看到它。它黑黝黝的眼睛没有离开我,我停下,它便停,我走动,它的小短腿也随之迈出步伐,我看它,它便低着头,垂着肩膀,呜呜地叫着。

  风凶狠地吹着,像鞭子在半空挥舞。

  或许是它的眼神太纯粹,或许是它的哭声太凄凉,我竟然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将它抱起。它在我怀中呜咽,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我抱着它的手,忧郁的眼神让我一瞬间丢盔弃甲。

  “我带你上楼,不过你不能叫,乖乖的。”

  于是,我抱着沉甸甸的狗,在大衣的掩护下上了楼,把它带回了宿舍,用热水和沐浴液帮它洗了个澡。它似乎听懂我原先的告诫,乖乖地任我摆布,直到吹风筒“呼呼”地靠近才想起逃,在宿舍里翻天覆地的闹。洗去一身污垢,它变得活泼可爱,像个圆滚滚的球。我摸摸它的头:“就叫你毛球吧!”

  一只柔软可爱的小狗总是讨女孩子欢心,起初,室友们对毛球表现出各种宠溺。这个抱,那个摸,投食喂奶顺带帮我们躲过宿管的搜查。我与室友们处得并不好,毛球到来的那几只,改变了从前的窘状,她们甚至会问我:“我出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和毛球带些吃的?”我受宠若惊,抱着狗用力地点头。

  但这仅是暂时的,没几天,她们便嫌弃毛球太闹、便便太臭、将宿舍闹得鸡飞狗跳,并勒令:“在三天内把狗弄走,不然就报给宿管科,让他们来把狗带走!”室友说话时,毛球乖乖坐在我脚边,像做错事的小孩。

  感情这东西,说来可笑,原本我对它们避如蛇蝎,就因这一周的同吃同吃,我竟不舍得将它从生活里剔除。我决定搬出去,三天时间足够我找到一栋便宜公寓租个小套间,拖着行李连人带狗从宿舍撤离。

  搬家那天起了雾,周遭像陷入一场无尽的梦魇。

  我拖着行李抱着毛球气喘吁吁上到二楼,开了门,它却不进,背对我面朝对门不停吠,吠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我正不知所措,对面的门适时打开,你站在那儿,诧异与惊喜在面上散开。

  “柏林,你回来了!”

  世间万物皆有主,你激动却笨拙地和我解释,手脚并用,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逐渐清晰。我沉默地看着你,以及抓着你的裤子呜咽的毛球。

  噢不,它的名字叫柏林。

  你与女友住在一起,你在外贸公司上班,她还是大学生,你们之间最大分歧便是这只叫柏林的金毛犬。你自幼爱狗,她偏生不喜欢动物,两人争吵了无数次,未找到平衡点。那日你出差,她好几天忘记遛狗,想起来天色已晚,便随手将它拴在公寓楼下的栏杆,一眨眼再回来,它便失了踪。

  你握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着感谢,而你的女友站在楼梯口,冷冷地旁观着,像一尊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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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你是寂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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