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森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依旧往何老师的办公室跑,帮着做一些小事,医学院的人都对蒋小森竖起了手指,说她一人比三个研究生还要驱使。蒋小森听了调侃也不介意,只是笑。
何老师仍旧一个月让她交个论文,只是帮她看论文的人不再是何叙,而是何老师。他摇头叹息:“他说自己忙,没空。小森,牙体解剖这部分你有没有好好看书,我是怎么和你说的……”
蒋小森战战兢兢地站在沙发后,何叙的房门依旧是关着的。
那天之后,只要她一出现,他便进了卧室,在她离开前门是不会打开,甚至连饭也不愿吃,视师母的规劝和何老师的咆哮为无物。
蒋小森有些失落,她好几次想要道歉,想要解释,可何叙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她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着,只有一个背影面对自己。
他就像个孩子,和她闹着脾气,可她却觉得难受,心里像被压了块大石头。
再后来,蒋小森没再去过教职工楼。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起初她接近何叙的确是因为内疚、不安,可后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呢?她为什么喜欢何叙?那天何叙也问了这个问题,可惜蒋小森答不出。
春天来了,蒋小森患了一场重感冒。
陈树拉着她去吃烧烤,在校外东门的大排档,她喝两瓶冰啤酒,开始难过,任陈树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露出一个笑。
“别这么惨兮兮,多吃点东西!”
“我好像失恋了!”
“没事呀,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陪你恋爱!”他半真半假地说。
“我不要。”蒋小森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陈树,我想,我可能真的喜欢何叙,你问我为什么,他也问我为什么,我答不出,所以你们觉得不可能,觉得我不是喜欢是内疚是同情。但我知道,不是同情,不是内疚,是喜欢!我自己知道,是喜欢!”
她喝醉了,说了很多话,手还抓着酒瓶不放。
最后被人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陈树,放手,否则我打你!”
“你放手。”她听到那个不耐烦的声音。
蒋小森傻傻地松开了瓶子,玻璃瓶在地上炸开了花,何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拉她不动,索性低下身,准备将她抱起,可刚站起来,又将她放回椅子上。
“你怎么来了?”
“你朋友说你喝醉了,没法弄你回去。”他木着一张脸,有些挫败,“可惜高估我了,我这个残废,也抱不起你。”
蒋小森哭丧着脸,借醉装疯:“我减肥可以吗?总有一天,无能瘦到你可以抱起我。”
他没再说话,好几次想甩开她的手,终究舍不得,换了手搀着她,一步步往校内走。
“何叙,你原谅我了吗?”
“何叙,我喜欢你。”
“何叙,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他牵着她,听着她絮絮叨叨,心忽然变得滚烫。他不舍得放开那只温暖的手,就像他接到电话听到她喝醉,明明是满满的怨,还是控制不住,火急火燎地冲下来。
好在,他来了。
“你喜欢我对吗?为什么?”
他听到她问。
没有为什么,或许是那一天,他滑倒在地上,沮丧落魄,有个女孩可怜兮兮哭丧着脸和他讲,她曾经比他还丢脸。
那一刻,他觉得世界原来没有想象那么糟糕。
他们没有看见,陈树还坐在烧烤摊上,手里拎着啤酒,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慢慢地叹了口气。
“蒋小森,现在,我也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