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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号同学2021-01-31 18:561,656

  来到南方后,有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在房间里,余舟舟的房间。

  我与姑父每天说话并不超过五句,大多是我叫了他,然后他沉默地点头回应。就连在餐桌上,他也极少说话,偶尔目光扫过,也是冰冷的,没有什么温度。姑姑倒是爱说话,每天坐下都会控诉一次我那已经再婚的妈妈,以及缅怀我因疾病痛苦离世的爸爸,偶尔讲到激动处,或吐沫横飞愤怒不已,或眼眶通红悲伤难抑。

  我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直到余舟舟回家,将我拯救,拉着我回房间。

  姑姑家原本是将姑父的书房收拾出来给我当睡房,可余舟舟说,想与我住一间,我便在她的床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床。

  那时我初来乍到,周遭一切都是陌生的,每天都不出门,也极少出房间,特别是有一天我在房间里听到姑姑姑父因为我的出现而起争执之后,我除了上厕所吃饭洗澡基本就不出房间,没什么事情做,就对着天花板的碎花墙纸发呆。

  “他们经常吵架,你不用怕。”余舟舟知道后,和我解释,“不是因为你他们才吵架。你不知道,以前还经常打架。”

  余舟舟安慰完我之后又“蹬蹬蹬”踩着高跟鞋下了楼,我站在窗口往外望,那个人依旧在那里。

  他穿了白色的衬衣,卡其色的长裤,一只手插在口袋,一只手在手机上不停的滑动,胸前仍挂着相机。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突然抬起头朝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我急忙躲到窗帘后。

  事实上,我也不知自己在躲避什么。

  虽然高考落榜与大学无缘,但姑父仍旧在帮我找学校,那种只要花钱就能进去的高职校,他找了好几所,余舟舟却挑挑拣拣,看得比自己上学还认真,但过去了两个月,仍未选到合适的。

  所以九月份余舟舟已开学,我仍旧每天无所事事地游荡。

  余舟舟在本市一所有名的大学念书,法学系,走读。从前在网络上看过票选,最痛苦和辛苦的专业法学仅此于医学和机械之后,遥遥领先于其他专业。但这一点我并没有在余舟舟身上看见——除去上课时间,她极少在学校出现。

  她大部分时间都与她的朋友混迹在一起,逛街玩游戏看电影购物和登山,淋漓尽致地挥洒着青春,不知疲倦。

  与她比起来,每日窝在房间里看书的我的确老气横秋,生活枯燥乏味。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海边玩?”、

  我正在看新闻联播,姑父的书房还亮着灯,姑姑在厨房咒骂着楼上那户空调滴水的人家,一股难以言明的厌倦突然从我心底升腾而起。于是我说,好啊。

  她怔了一下,然后笑了。

  其实这样的邀请从前也有过几次,只是每一次我的回答都是拒绝。

  我们下楼已经有一群人接应,男男女女都是一些青春靓丽的面孔。

  路灯太暗,我没有戴眼镜,看不大清那些面孔,却看到一件熟悉的白衬衣,微微望过去,他刚好转过头,眸子里盛着灯光。

  他问余舟舟:“这就是你妹妹吗?”

  “对,她叫王鹿之,你们喊她小鹿子就可以。”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起哄:“余舟舟你妹妹看起来多单纯,你可别把人带坏。”“就是,妹妹初中毕业没有?”“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妹妹妹妹,来叫声哥哥来听。”

  这些年我没有什么朋友,这样简单无聊的玩笑让我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甚至想落荒而逃。

  最后还是一个声音开口帮我解了围:“小鹿你好,我叫康南。”

  我抬起头,刚好看见他的手轻轻搭着余舟舟的肩膀,把她圈在怀中。

  余舟舟的朋友都和她一样,是活力派。

  那个晚上我跟着他们去了游戏厅,又去了海边,车一停他们便从后备箱翻出了食材啤酒饮料和炭火帐篷,我才知道他们准备在海边露营。

  我性格沉闷木讷,不善交际,这样热闹的场合我有心参与,却无法融入。

  起先也有人找我说话,问了几个问题发现我的内心和表面一样无趣后讪讪离去。

  最后只我一人闷闷地坐在角落,看着他们嬉闹,无聊地烤了一大盘鱿鱼和鸡翅。

  这日余舟舟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和她的朋友们在海边泼水打闹,我远远地看着,发现康南站在我的五米开外,朝她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她仍旧是笑着,没有发觉。

  倒是康南发现我的目光,微微侧脸看我,随即一笑:“你怎么不去玩?”

  我摇头,反问:“你呢?”

  “没什么意思。”他说。

  那时我困惑得很,为什么他觉得没意思,却又风尘仆仆来到这里。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当时他那句轻飘飘的话里的含义。

  无论是多无聊的事情,无论是多困难的遭遇,只要与余舟舟有关,他都愿意尝试,愿意努力。

继续阅读: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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