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我们古装宫廷剧《后宫迷乱》也进入了拍摄的尾声。
剧本已基本完成,我也不用每日跟组拍摄,只偶尔有分镜头需要修改会到场协商,但我仍旧时不时去片场,除去我关心自己的作品以及我进入瓶颈期写不出东西外,我承认,我是有一些想念陈非非。
只是,我已许久没见到她。
偶尔我会给她发微信,只是她似乎忙,回得总是慢,多是我发过去她在工作,她回复时我已在床上酝酿睡眠,手机一响,我便再也睡不着了。
有个夜晚,我在片场改剧本,已是半夜,陈非非给我打来电话,只是响了一声便挂断。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她有些内疚:“不好意思,章回,我有些兴奋又找不到人分享,所以给你打电话,是不是影响你睡觉?”
“没有,怎么了?”
“我和周程昱拍对手戏。”
我知道周程昱,这两年炙手可热的新生代男演员,因演了一部青春电影中的残疾男主角而被人熟知。我对他印象不算好,因为我们剧组曾给他伸过橄榄枝,却因片酬太低而被拒绝,但我觉得是因为他不愿意演一个俊美却滥情最后还死在太监手上的傀儡皇帝。
我辗转找到陈非非的时候,她已换了衣服,脸上的妆仍未卸,估计只剩下一两场戏,片场的人不多,她站在离摄像机不远的地方,认真地盯着不远处的周程昱,他穿着一身白衣,打风机一吹,真有种衣冠胜雪的味道。
陈非非看得入迷,连我走近都不曾发觉,直到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方才像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眼中还余留着迷恋。
可惜,我听见导演喊了一声“卡”,周程昱又NG了。
后来吃宵夜的时候,我问陈非非:“不是和周程昱演了对手戏吗?”
她用力地点头,说:“我给演了一个给他倒水的丫鬟,与他有一秒钟的眼神交错。”
深夜我们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已打烊,沿路只有油烟嘈杂的大排档和烤串摊子,一路上陈非非一直叽叽喳喳和我说个不停,来来去去只有周程昱的名字。那是我第一次见陈非非在非拍戏的状态下这么清醒,不像往常呈现出昏昏欲睡的状态,反而有些莫名的兴奋。
我们点了烤串,又叫了啤酒,喝了酒之后陈非非的话反而更多了,我只好拿了烤鱿鱼堵住她的嘴。
这个晚上,她喝得有点多,散场的时候坚持不要我送,我看着微微发白的天色,还是跟在跌跌撞撞的陈非非身后。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见我,竟有些开心:“章回,怎么又遇到你,你要去哪里?”
我问她:“那你呢?”
“我回家啊。”
“我和你顺路。”
她真的醉了,认真地思考之后,说好的,那我们一起走。
我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女孩子喝醉酒了是这么的聒噪,一路上,她的嘴几乎就没有闭合过,我的耳畔全都是她的声音,有些委屈说她今天被导演骂了,又说这一切都是值得,话锋一转嘀嘀咕咕地骂了句房租又涨价,日子怎么过,到最后,我完全没去听她在说什么。
只是醉了归醉了,她却能找到自己的家,并用钥匙开了门。
她住在一栋挺有年代感的楼,房子很小,一室一厅,采光也不好,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沙发上还放了两个小小的枕头。刚进门,她整个人就瘫倒在沙发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只是我一句也没听清。
“陈非非,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她始终没有给我回音。
我轻轻地关上门走了,仍旧羡慕一个好眠的人,这一次却舍不得将她叫醒。